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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第1页）

&ldo;但不能只给大伙吃这些。虽然能入口，也能饱腹，但一顿顿的都让大伙想起饥荒断粮，不是动摇军心么？&rdo;

她被一句点醒，这才恍然，有些不好意思：&ldo;你说的没错。&rdo;

自己虽然也是平头百姓，但毕竟是县城出身，基本的生活条件都有保障，有生之年也没经历过饥年灾荒。可她却差点忘了，这世上还有许多人挣扎在温饱线下，对于饥饿的抵触深入骨髓‐‐尤其是这些当兵的，大部分都是穷得没饭吃了，才投身为盗为匪的。

不禁微感羞愧，轻轻咬着牙齿，&ldo;那……那怎么办……&rdo;

武松忽然说：&ldo;我有个法子。你到伙房去，做给我试试。&rdo;

第245章辱酪

这是让她给他开小灶？潘小园发扬奉献精神，二话没说，跟着武松就去了。

说是伙房，也不过是几个糙棚遮起来的土灶。几个伙夫正在筛面，空气里一片粉尘。

武松顺手从糙棚架子上摘下来一截硬邦邦的腌肉，说：&ldo;这个是缴获的北人军粮，硬得没法啃，好几个兄弟已经把牙崩掉了。&rdo;

潘小园不敢露出笑，只怕显得幸灾乐祸。接过来，用手捏捏，再掰掰，闻一闻，几欲作呕：腥膻滑腻，好像还是生的。

对女真人的牙口佩服到了极致：&ldo;你确定，这东西是他们拿来吃的，不是用来杀人的？&rdo;

武松盯着那块硬肉，垂涎的眼神一闪而过，说道：&ldo;我在想，要是能把它给煮了……&rdo;

……

一顿饭工夫过后，潘小园从锅里盛出一碗热腾腾的羹，笑道：&ldo;二哥，尝尝？&rdo;

这是她、武松、还有炊事营几个伙伴智慧的结晶。先把硬邦邦腌肉尽可能剁碎拍散，成为一小截一小截的硬肉块，再和粟米杂粮一起煮。腌肉本身自带盐分，一煮之下，乱糟糟一锅杂粮粥，奇迹般地飘出肉香味来。

闻讯而来的一帮围观者都咋舌不下。肉是稀罕食品，杂粮是荒年果腹的渣渣，把这两样合到一起，不是暴殄天物？

潘小园小心翼翼舀一勺，率先尝一口。几十双眼睛盯着她脸上神情，仿佛都在问：&ldo;能吃不？&rdo;

她说不好是什么味道。齿间是粗糙的触感，小腌肉块被煮散开来，却没一点油腻，舌尖顶着一抹奇怪的烟熏肉香，中和了菽粟带来的辛拉生硬的口感。

&ldo;……&rdo;

不能昧着良心说好吃，然而比她那原版的杂粮粥，的确适口了很多。

武松见她不说话，接过剩下大半碗，一口气呼噜呼噜全喝了，对旁边的人笑道：&ldo;可以！好吃！你们都试试！&rdo;

潘小园喜出望外：&ldo;真的？&rdo;

武松撂下碗：&ldo;比我想的强。你让你手下的火头军尽管煮，先给我送，然后给卢员外、林教头、鲁和尚他们都送去。凡是有&lso;梁山好汉&rso;名号的，一个也别落下。当今儿的晚饭。&rdo;

潘小园睁大眼睛，愣愣的看他。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ldo;他们要是……不喜欢吃呢？&rdo;

武松大言不惭，&ldo;那就挨揍。&rdo;

真是惜字如金。简洁明了四个字，预示了无数腥风血雨。

她忍不住笑，轻轻掐一把他手腕，&ldo;这可是你说的！&rdo;

武松却马上变得乖顺了，认认真真朝她确认一句：&ldo;你说，这些东西真的吃不死人吧？&rdo;

她哭笑不得，合着这人自以为是冒着&ldo;生命危险&rdo;给她推广新产品呢？

连哄带劝，温言软语的给他定心：&ldo;我还能害你么？都是地里长出来的东西，能出什么邪？那肉要是真有问题，能把北兵吃得那么凶猛？我看不仅死不了人，还能把人养得壮些呢。&rdo;

武松点点头，没言语，却也没转身走。

轻声问：&ldo;还有事吗？&rdo;

两人身处加固过的城墙间壁里，一个不怎么热闹的小过道，外面忙忙碌碌的兵士离着八丈远。这会子忽然连喧闹声也静下来了。只觉得空旷城砖围着的只有他两人。

武松低头。看那一张略带疲惫的脸蛋上不掩璀璨颜色，眨眼望着他，朴素的衣裙随风微展，不由得心中一动。想跟她说几句无关的闲话儿，却一时语塞，想不出该说什么好。

两人都不闲，这一阵子除了商讨公事，少有独处的时刻。晚间各住各的男女营帐‐‐主帅帐子里夜夜笙歌，成何体统，旁边的数万单身狗迟早要造反。不说别人，梁山扫黄大队长石秀大哥就肯定会非常的不高兴。他如今倒不敢对她真的有什么过分举动，但单凭一个白眼，足够让她哆嗦一下子，觉得自己成了历史的罪人。

她知他是腼腆害臊。这青天白日的，小巷子两头通透，没扇门隔着，难保没人突然闯进来。

低头一笑，捉住他一只粗糙的手，袖口轻轻往上一推。前几个月在忠义堂戴着镣铐一场大战，手腕伤得不成样子，尽管恢复速度惊人，此时也免不得留下些许斑驳，麦色的肌肤上，交错着浅红色的印子。

问他：&ldo;还疼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