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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第4页）

周顽的神色是陈观佛几乎没见过的恐怖，那是一种重重雷云夹杂着轰鸣与划破天空的闪电的庞大的愤怒，足以摧毁陈观佛所有的勇气与理智。

周顽掐住陈观佛细白的脖子，像一截天鹅颈，箍住了就动弹不得，完全掌控在手心里，令人着迷的感觉，但他没有用力。

那么漂亮的脖子留下淤痕不好看。

“三三，你未免太无理取闹了。”

陈观佛的唇色白如纸，嗫嚅着，“对、对不起……”

周顽摸向陈观佛的脸，他的手能盖住陈观佛的脸，手上层层覆盖的老茧即使轻轻摸过也留下大片的红痕，“可以听话吗？”

陈观佛乌黑的眼眸似有皎洁海浪般的泪花涌出，“……可我长大了，我能独当一面，我该独自面对，我也会青春慕艾——”他幅度很小地摇摇头，“我不该怪你干涉关注我，但是，我清楚自己的人生、我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他主动把脸凑到周顽的掌心里，却不知道这是一种献祭式的姿势。“请你，允许。”

“是你在模糊界限。”周顽笑了笑，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放开陈观佛，语气与神色柔和得仿佛阴天过后骤然放晴的天空。“出去吧。”

陈观佛愣住，他的心神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慑中，好半晌才犹豫地走到门口，像一头家养小鹿被放生了，还要再三回头诠释留恋不舍。

被冷色机械包裹的周顽，面无表情而眉眼舒展，墨蓝色的眼眸一直锁定在陈观佛身上，高大的身躯静伫原地，含蓄地收敛着高山一般的力量。他是可以抓住陈观佛的，不费吹灰之力，可他放走了陈观佛，那是难能可贵的仁慈。

陈观佛感恩周顽只一再给予他的仁慈，他怀揣着这样的感恩离开。

“呵……”周顽单手捂住脸，笑声从掌心里溢出，盘旋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与机器轰鸣声交织出愉悦、畅怀和不加掩饰的强烈侵略性。

***

“你就这么放走他？”军医有点咬牙切齿：“都把人叫来了，用得着憋着？！反正是你养大的……圈子里都这么干，你何必标新立异？你也没道德不是吗？你不要其他Omega的临时标记，那你从心啊！”

“怎么看出来？”周顽盯着光脑上陈观佛和自己的匹配数据，心情如阴雨连绵天。

“你最近几年堪称‘守身如玉’，你抗拒临时标记，抗拒匹配度极高的Omega——人都送进来了，差点被你杀了！还有周敏元送来的几个Omega里，多少有点陈观佛的模样……都是alpha，还能看不出来？”

“周敏元心思也是多了。”周顽的语气和表情都没太大波动，好似随口一句。

军医却知道周顽独断多疑，最忌讳周敏元的这种行为，不过仗着跟随多年的友情，他恨铁不成钢地劝：“别扯远了。你把自己当圣父还是情圣？就那么舍不得伤害？还是突然就长出良心来？你现在伤害身体的做法简直是愚蠢！别忘了多少人盯着你，想尽阴招准备拉你下马，现在又到换届时期，最凶险的时候，能因为小情小爱耽误大局吗？”

“我有分寸。”周顽拍拍军医的肩膀说：“你说原始匹配度低的AO能经过后天手段调高吗？”

军医头也不抬：“别异想天开。”

周顽：“试试也不行？”

军医脸色极其严肃：“上一个想试的，毁掉了一个万人小镇，那东西在战场用过，您见过的。”

“说好了忘掉，怎么又提？”平淡的语气中携带警告。

军医心一紧，“抱歉。”他确实不该提，旋即皱眉：“算了，回归正题，如果您想放过陈观佛，就把人送得远远的，狠狠心几年内别去见他，否则近在咫尺又吃不到，压越狠越变态，还给了人孩子希望，到时候再打碎怕不是害惨他。”

他的态度前后矛盾，却也在情理之中。

也算看着陈观佛长大，自有一点长辈的慈爱之心，但周顽更重要，不止于友情，更因为周顽身系无数人、无数家庭的前途，包括他自己。再谈二人关系，陈观佛对周顽此刻恐怕只有孺慕之情，但情感与心理精神够过于依赖周顽，甚至有些模糊界限，想要转变现在的关系不是没有可能，只要在第一次敏感期时趁虚而入就能事半功倍。

反之，越犹豫就拖越久，拖到陈观佛身心独立，再去强行扭转关系，结果必然要有一个碎掉。

周顽沉默良久，“我想做个好人。”

“什么？”军医皱眉。

“我会给他选择权。”

军医眉头皱得更紧。

“他可以选择被动接受我或者主动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