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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第2页）

元和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放到了犄角旮旯里，他正跟朝臣们做斗争。

依旧是御史打头阵，清流文官们一拥而上，与昔日不同的是，勋贵们也卯足了劲儿，纷纷上书，要求穷治。各人有各人的利益，也将宝押在皇长子身上，要求严惩吴贵妃的；也有在元和帝那里投机，要治王才人的罪的。

天真的礼法派如贺敬文，还是死咬着吴贵妃不放，将元和帝惹怒了：&ldo;锦衣卫还不曾呈上供词，尔等就先给人定罪了。圣贤书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么？！&rdo;他到底老jian巨滑，自己心里也有了疑惑，便不给吴贵妃写包票了，只找朝臣们疏忽的问题喷一喷。

贺敬文挨了骂，果断地老实了。在京为官这么长时间，多少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比如想到案发时自己的闺女就在老君观的后山上，他就不想将这事儿捅出去了。会上本，纯属逃不掉，谁叫他是御史的呢？本也上了，话也说了，皇帝也生气了，贺敬文头一回这么有眼色地闭嘴了。

他住了口，其他人又不肯闲着了。骂吴、骂王的都有，还夹杂着请元和帝给儿子们都封王，让他们读书的。

这些人在朝上争吵的时候，锦衣卫却在热火朝天地干着实事儿。姜长焕抱着个小本子，跟在指挥使身后头，认真地记着笔记。什么样的囚徒往哪里关，用什么样的刑能最快让人崩溃……老大说了，用刑得分人，有的人吓唬一下效果会好，有的人就得实打实地上刑。还有一朵奇葩，吓唬他的时候啥实话都说，一旦上了刑，他就开始三贞九烈了起来，嘴巴咬得比蚌还紧。

真是太长见识了！

如叶皇后所料，这宫里能熬刑的就没几个。吴贵妃宫里的宫人分两种，一种是与她本人一样娇气的，用几样刑就招了，还有一种是受欺负干粗活的，不用上刑就把阴私的事情全交待了。

王才人那里更是如此，王才人的待遇不比吴贵妃，配给她使唤的人手少，质量也不怎么高。王才人有心调教心腹，却总是弄得不伦不类，她又犯过事儿，身边的人被换过两茬，没几个忠心的。她不曾做这些魇镇的事情，串连的事情却没有少做。甚至有宫人招供，王才人在一个小本子上神神秘秘地记了许多事情，不让别人看。

姜长焕在前辈们高超的审问技巧之中学到了许多东西，直到供词都录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积极地问指挥使：&ldo;大人，供词拿到了，是不是要核实一下？&rdo;

指挥使犹在迷醉，审出来的结果太让人惊讶了，居然是剑指皇后，还设计出了一整套的计划来。要指挥使说，吴贵妃和李太监两个也是人才了，胆子大，心也细，可惜运气不好。

姜长焕连问了两声，指挥使才拍拍他的肩膀：&ldo;年轻人，不要着急么。兹事体大，核实自然是要的，宫里几个贵人都牵涉在内，却不是我们能擅自决定的。哪怕你是宗室，有些事情还是要小心的。&rdo;

姜长焕乖乖受教，跟着他往宫里递口供。递送之前，还得跟板子通个气儿，顺便朝他打听一下元和帝的心情。板子也叹气了：&ldo;心情怎么能好？都杵到圣上面前闹呢，等会儿说话都小心点儿。&rdo;

姜长焕道：&ldo;说话小心可没用，有这份供词在，话说得再好听，圣上也开心不起来。&rdo;

指挥使连说：&ldo;童言无忌童言无忌。&rdo;也认同他的观点‐‐元和帝的心情不会美妙。

果不其然，指挥使大略总结了一下供词的内容：&ldo;的的是李太监与吴贵妃合谋，欲坑陷中宫，以贵妃为后。寻常事难撼中宫，故构陷其行魇镇。宫中闹鬼，也是他们的勾当。&rdo;

元和帝便将供词扫到了桌下：&ldo;混账！&rdo;

姜长焕小声道：&ldo;就是，胆子也忒大了。&rdo;

元和帝瞪了他一眼，姜长焕缩缩脖子：&ldo;本来么，为了将来做皇帝，一个一个都疯了。&rdo;

指挥使与板子惊讶地看着他，心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熊孩子一直在眼前晃荡，居然也不知不觉地阴险了起来！这刁状告的，是要吴贵妃死啊！

&ldo;做太子&rdo;与&ldo;将来做皇帝&rdo;是近义词组，却不能这样简单的替换，虽然意思差不多，后者更多了一条&ldo;现在的皇帝驾崩&rdo;的含义。元和帝是容不得这个的。换个时候，他得怀疑姜长焕居心叵测，而眼下，有&ldo;构陷皇后&rdo;在前，作出&ldo;想做皇帝&rdo;的推测也是合情合理。元和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他要是再有其他的选择，能把这俩儿子捆一块儿踹出京城，现在只好恶狠狠地道：&ldo;去！搜检她们的住处！&rdo;指着板子，让他去取这两人的供词。自始至终，元和帝都没有再提要亲自问一问吴贵妃的事情。就像上一回他心里认定吴贵妃无辜，百般回护一样，这一回心里已经给她定了罪，又何必再见她寻不自在？

到得冬至日，元和帝祭完天回来，板子等人也将事情查明了‐‐吴贵妃招认，是李太监撺掇着她要这般做，她只是知情，并不曾动手。见不着元和帝，没有了他撑腰，儿子被抱走，心腹人等没有一个回来，吴贵妃平日泼辣，此时也没了气势。只还记得不能认罪，不得已认的，也要认那最轻的！

至于王才人那个小本本，记着满篇的狗尾巴圈，不知道是哪里的文字。板子根本看不懂，王才人自称这是&ldo;女书&rdo;，记述女子思念之意，深宫寂寞，思念元和帝的时候她就记两笔‐‐然而并没有人相信，她依旧被禁足。

元和帝咬牙切齿，想不到这些女人背地里小心思这么多，特么一点也不比叶皇后简单！恨恨地要将二人皆废为庶人，将吴贵妃挪出原先的宫室，与王才人一同迁居到西北角长春宫的偏殿里软禁。此时再没有人为她们求情了，别的情好求，这个情不好求。

叶皇后又&ldo;病了&rdo;，也不管这些事，专一将养身体。二庶人迁居之时，她只说了一句：&ldo;知道了。衣食给足，毕竟是皇子生母。&rdo;便闭目养神去了。

与她的从容安闲不同，吴贵妃一把鼻涕一把泪，哑着嗓子要见元和帝。吵得隔壁王才人心烦意乱，将她狠狠嘲讽了一回：&ldo;行巫蛊，构陷国母，还想着翻身呐？！&rdo;她比吴贵妃乐观得多，吴贵妃这一下是什么都没了，可她还有儿子，她的儿子是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