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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传位于秦王（第1页）

安树培的死让一切师出有名。韩凛与商荇直闯禁中，是为报丧。商荇追缉萧寅，是为捉拿凶犯。安树培是齐国公，开国四大世家，而萧寅不过是寒门庶族出身的武将，即便是被封了侯，官居太尉，可出身依然不显。他当街射杀安树培，众目睽睽，如此恶行，又岂能逃得过悠悠众口。

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并非是萧寅犯蠢，而是不杀安树培，他一样会被逼入绝境。商离有他的罪证，韩充也即将入城。他若先杀了安树培，然后再与韩凛一搏，输赢尚未可知，洛阳的局势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萧寅没有想到的是，安树培竟然如此阴险，一再羞辱于他，逼他出手，用自己的死敲开禁中的大门。安树培除了是世袭的齐国公，他还是驸马，驸马亡故要第一时间入宫报丧。若是自然亡故，由齐国公府之人入宫报丧即可。可安树培死于他杀，且是为萧寅所杀，此事事关重大，目睹之人皆可入宫报丧。

可以说，安树培是存了必死的决心前来。他深知自己没有一呼百应的能力，也无法成为引领世家向萧寅发起反击的世家领袖。他只能以一己之力，打开一道缺口。他势单力薄，开国四姓唯剩安氏独善其身，可他不能置身事外。若是其他三家皆被处斩，他安氏也无法独活。而死他一人，活安氏满门，救上姓世家于危难，安氏的过往也会被原宥。

不得不说，安树培既有私心，也有舍己为国的高风亮节。

为家为国，安树培都不失为世家的典范。即便安氏过往被种种诟病，可要生死存亡之际，他还是做到了世家的风范。只是，过于惨烈，不免叫人心生唏嘘。

商离在正阳门下等韩凛，她已经收到消息，韩充已押解到京，韩凛已攻入洛阳城。她只等了半炷香的时间，韩凛策马疾驰而来，一身玄衣皮弁，沾了些许的血污，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二人已有经年的分离。而一别不过数日，不曾想念，只因相信彼此会信守承诺。

“来了。”商离的语气稀疏平常，不叫人发现她语调的轻颤，“走吧。”

“走吧！”韩凛翻身下马，执起她的手，身后是韩十与韩十一亲自押解的韩充。

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你侬我侬的亲密问候，那是自商离三岁起至今二十载培养出来的默契，只有他二人能领会，再也容不下旁人的心意相通。

“邙山可解决了？”商离还是问了，却还是为天下安危。

韩凛点头，“可记得我们去过的京郊镇子？安静得不像京郊的繁华。那处都是征西军入京的将士，屠了整个村子的人，安身于内。”

“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萧寅再无援兵。”

“谢伯尧也快到了吧？”商离长叹一声，“他这算是无诏入京，要被问罪的。”

韩凛笑了，“我也是无诏入京，你为何不关心我会被问罪。”

“你有我，不管是何罪，都有我与你同担。可谢伯尧还未成家。”商离也笑了，“你要知足，知道吗？”

“也罢，这罪我认了。”

高崇得知安树培被萧寅射杀，根本没有多余的想法，表情是冷漠的，“死便死了，有何可报于朕的？驸马又如何？朕的姑大父便姑大父吧，朕那么多的姑大母，还有护国公和定国公，不也是朕的姑大父。你看，都是朕的亲戚，难道朕不能杀吗？”

太皇太后痛心疾首，对高崇还残存的最后一丝奢望也消失殆尽，“看来哀家这个大母也不被圣人放在眼里。瑜儿，扶哀家回宫，哀家累了。”

韩凛与商离押着韩充走进太极殿，殿前侍卫听闻正阳门前的朗朗诵读声，似乎发现大势已去，准备各自逃散时，被沈璋带着羽林郎镇压了。

如今殿前已被沈璋接管，通行无阻。

高崇没见过韩充，但不用多说，他不是聋子，正阳门外的诵读声他不是没听到。但是为了铲除世家，他更愿意相信萧寅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但韩充的出现，打破高崇所有自欺欺人的想法。一个为了实现萧寅谋逆之路的世家子弟，弃家舍国，是为了成为自己的荣耀之路，而他的做法是入北燕为细作，为萧寅铺路。

高崇与韩充没见过，但他却能理解韩充的做法。在世家之中备受非议，蒙荫入仕，却不受重视，只想用自己的能力缔造新的巅峰。这不就是另一个高崇自己吗？不想用家族给予他的一切，想凭自己的能力走出新的天地。

但谋逆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想用你父亲的命，换你大父的命？”高崇冷哼，“韩定之，不要傻了，你韩氏是绝无翻身的可能。即便朕赦免你大父，也不会再给你定国公的爵位。你如此汲汲营营，也不过是白忙一场。你父亲何错之有？证明自己的能力，又有什么错？”

“还请圣人还韩氏公道。”韩凛跪地，“韩充一人之过，由他自己承担。韩、商、杨、谢四家，皆是无辜。”

“无辜？不，朕就是要杀了他们。”高崇负手于后，“朕绝对不会收回成命，朕要看着你们死。萧寅要谋逆，他去谋好了，横竖也奈何不了朕。但朕却要杀世家，这是无法改变的。”

如此执拗，如此冥顽不灵。

商离对高崇无话可说，“证据确凿，你这是要草菅人命！”

“对，那又如何？朕是圣人，这是朕的天下，朕想杀谁，便能杀谁。朕要叫天下人知道，朕才是天下的主宰，而不是你们这些世家。”高崇打定主意，一意孤行，“朕要让你们看着亲人离散，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寒光一闪而过，商离还来不及反驳高崇，一把长刀已经穿过高崇的胸口，血流如注。

高崇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对他下手，“朕是圣人，你们怎么敢……”

秦王世子高容从高崇的身后走了出来，“圣人悲伤过度，受萧寅蛊惑已久，气极攻心，药石罔然。圣人膝下无心，传位于秦王。”

“九娘，定之，我父王已在法场护下诸位国公，此事可以了结了。”

高崇应声倒地，这是他最后的挣扎。他以为可以主宰一切，却如此草率地结束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