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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六章（第4页）

黑衣武者颔首，无声无息地退下。陌汐再次闭上双眼，左手食指抵住太阳穴，希望能缓解这阵头痛。正在此时，她听到了几声从背后传来的冷冷嘲笑。

陌汐把手放下，转身，果然，在他身后，坐着一个戴着悲喜面、身穿大袖丧服的雪白人影，正双手笼袖，在神台上看着他。

「白无相？」

陌汐拔剑刺去，那白衣人“叮”的一声，二指夹住剑锋，叹道：“如我所料，这副模样，果然很适合你。”

若不揭开面具，这两人几乎从头到脚都一模一样，一番缠斗，两个白衣人来回交锋，外人便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了。白无相一边轻松躲避着陌汐的剑锋，一边道：“公主殿下，你把你父母埋在那种贫瘠凄清的异乡土地上，不觉得委屈了他们吗？”

陌汐道：“怎么？你毁了他们的尸身？”

白无相道：“不，恰恰相反。我帮你厚葬了他们。”顿了顿，又道：“我帮你把他们带到了仙乐皇陵，还为他们穿上了珍稀的玉衣，可保尸身千年不腐。如此，你下次去看望他们的时候，还能见到他们宛若生人的遗容。”他告诉了陌汐皇陵的位置和方法，这本该是由国主和国师告诉陌汐的，但他们都没来得及这么做，就死的死、散的散了。陌汐又刺出一剑，道：“你怎么会知道仙乐皇陵的方法？”

白无相微笑道：“只要是关于公主殿下你的事，我无所不知。”

陌汐翻了个白眼，骂道：“你知道个屁！”

白无相打量她片刻，温声道：“没关系的。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什么东西束缚你了，也不会有人对你抱有多余的期待，更不会有人知道你到底是谁。所以，你大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这是在示好？」

陌汐道：“你别高兴的太早，不要以为我会容你这个东西留在世上，待我灭了永安，准备好我来找你算账。”

白无相摊手道：“欢迎至极，乐意之极。哪怕你要来杀了我，我也会在这里等着你的。什么时候你真的能强到杀了我，你就可以出师了。不过——”

他面具之下的笑容似乎收敛了，道：“你，真的会灭了永安吗？”

陌汐道：“什么意思？”

白无相道：“你明明可以现在就动手，为什么还要特地选在三天后？难道事到临头，又犹豫了不成？莫非你到了国破家亡的这一步，竟然连复仇的魄力也没有？我是不是又要看到一场公主殿下的失败了？”

陌汐不动，只冷冷地看着他。

白无相方才那温柔可亲的语气陡转轻蔑，道：“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吗？”

陌汐把剑扔出去，道：“什么？”

白无相接住了剑，道：“你就像个小孩子在赌气。你根本没有下定决心。”

陌汐道：“谁说我没有下定决心？”

白无相道：“那你现在干什么？你的诅咒呢？你的死光、死绝呢？你的父皇母后，你的士兵，你的国民摊上你这么个神，真是可怜！他们生前你保护不了他们，他们死后你连为他们复仇都做不到！你这个废物！”

白无相单手握剑，黑玉般的剑尖抵在陌汐喉间，划过那道咒枷。他道：“要我帮你温习一下百剑穿心的滋味吗？”

陌汐打开那把剑，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无相道：“我说了，我是来教导你的。我教你的第三件事，就是：如果不能救苍生，那就灭苍生。把苍生踩在脚下，他们才会对你拜服！”

他说完这句，陌汐的头忽然疼得想要炸开了一样，一只手捂着额头，低低地骂了一声。

「又是那些怨灵！

无数怨灵在他脑子里尖叫哭号，陌汐头痛剧烈。白无相却在一旁笑了起来，温声道：“它们已经快等不下去了。三天后，如果你不能发动人面疫，不能给他们诅咒的对象，他们诅咒的对象就会变成你。你知道，那时候，你会变成什么样吗？”

陌汐感觉那把冰冷的黑剑又被塞进了他手里，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道：“你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待到那阵头痛慢慢褪去，陌汐放开手睁开眼，破破烂烂的公主殿中，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白衣人早就消失了。

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夜色早已降临，公主殿内昏暗无光。陌汐心中一动，意识到一件事。

三日之期，已经过去一天了。

这时，一片漆黑的公主殿中，似乎有一抹白色一闪而过。

陌汐转过了头，看清那一抹白色是什么之后，她愣了愣，走上前，道：“花？”

那是一束清新柔弱的小白花，被放在了残缺不全的焦黑神像左手上，显得格外洁白如雪，也格外凄凉。看上去，仿佛是这尊神像为了保护了这一束小花，才落得这满身的伤痕一般。

陌汐轻轻地笑了笑，把那朵花拿在手上，置于胸前，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