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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萧玉珠身为新嫁娘，尚还未进夫家，那脸也一早早就闹了个通红。

&ldo;新娘子的花轿到了。&rdo;

&ldo;新娘子来了。&rdo;

&ldo;来了来了，哎呀，我说狄夫人的福气就是好，瞧瞧，瞧瞧这后面抬的嫁妆，我的个天爷，这么多，赶得上城南宋员外的嫁闺女的排场了。&rdo;

众人七嘴八舌，且声音颇大，狄家的亲戚老早得了消息，早早来了住下，这下总算等到了新娘子，一看花轿后面抬的箱子，那脸便笑得更红了，说话的声音也是更大了。

狄县令一家住在县衙后面，花轿走了正门，抬到了后面进洞房，这厢在正堂前放下的嫁妆箱子被人摸了个遍，如若不是被大红绸和大红纸压了箱封了印，便也有那好奇之人去掀箱子去了。

狄家世代寒士，整个狄家村就出了一个狄增为官，这次他的长子成婚，村里老少爷们出来了近一半，狄夫人为了这一群人的吃喝已经愁断了肠，再一想回礼，她就想昏过去才好，可儿子娶亲是喜事，她也只得作强颜欢笑，受了众妇人的贺喜，还要道声哪里哪里，同喜同喜。

县衙门不大，拜完堂，喜娘扶着新娘子，与新郎官进了洞房。

自此又是一派热闹，喜娘撒了一床的花生，生枣，又唱喝着让新郎新娘一同坐下，喝了交杯酒，又捏了生花生送入嘴。

&ldo;生不生？&rdo;喜娘乐得合不拢嘴，声音震天。

&ldo;生。&rdo;萧玉珠声音细如蚊吟，只觉耳中这喜娘那笑得欢快的声音熟悉得紧，跟她奶娘看人跌倒了，乐得猛拍大腿哈哈大笑的声音差不离多少。

喜娘许是最爱这样，又捏了颗生枣送到她嘴边，哈哈大笑再问，&ldo;生不生？&rdo;

&ldo;生。&rdo;萧玉珠又小声地言道了一句。

这时，跟过来的狄家妇人与小姑娘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妇人嫁了人，在自家人面前放得开，且自持是长辈，七嘴八舌道，&ldo;我看是个好生养的。&rdo;

&ldo;哎呀，五嫂子，你是没看到，刚刚送进来时，我看屁股好大的！&rdo;

&ldo;能生几个？&rdo;

&ldo;我看四个可以。&rdo;

&ldo;四个怎么行？我看八个。&rdo;

&ldo;八个多了罢，要生到什么时候去……&rdo;

&ldo;土宝嫂，土宝嫂，你看土宝嫂，她都生了八，大官爷家里好，我看生拾个都是可以生的，养得活，不缺钱啊！&rdo;

&ldo;是啊是啊，你看看那嫁妆，我的个天爷，我们里长嫁闺女，也不过是五抬。&rdo;

&ldo;你拿里长跟大官爷比，看我捏死你个拙妇……&rdo;

&ldo;呸呸呸，大好日子，说什么呢？&rdo;

在众多不成言词的说话间，萧玉珠硬是从一片乡音找出了一片天地，听顺了离她最近的一段几人对话，等到听到这时，整个屋子都乱了，为他们最后要生多少个孩子吵了起来，都已不再说她屁股大不大了，而是决定他们必须生多少了。

萧玉珠低下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那只放在腿上男子的手，这时已经捏得青筋爆起。

&ldo;这也是个可怜的。&rdo;她怜惜地心想，在一群要把屋顶掀翻的咕咕叫声中，身为男子的他，还要被人决定生多少孩子，现下没昏倒没冲出门去没痛哭，不知需多大的定力。

等到夜深人静，除了小声说了两个&ldo;生&rdo;字就一个字也没说，坐着让众女眷在嫁帕下偷偷瞄了个遍的萧玉珠终于被人挑开了喜帕。

萧玉珠抬头，这时她的脸僵得连个笑都不能好好露出，她颇有点可怜地朝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少年眨了下眼，试着开口微笑，&ldo;夫……夫君……&rdo;

那少年许是没料她还笑得出来，竟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道，&ldo;饿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