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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威说到这里,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我摇了摇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威伸手捂着脸,声音中带着一丝悲痛的意味:“结果,教官对我的兄弟说,如果你不想死,你就杀死他!而我的那个兄弟,没有片刻犹豫,捡起地上的军刀,朝我刺了过来……”
说到这里,唐威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后来,我杀了他,我把他死死摁在地上,发了疯一样的挥刀刺他!我也不知道刺了多少刀,可能十几刀,也可能几十刀,把他刺得满身都是血窟窿,他趴在地上,瞪着眼睛,早就不能动弹了,可我还在刺……一直在刺,教官也不来拉我,最后是我自己累晕了过去,倒在了雨地里!”
我注意到,唐威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右手一直在颤抖,而且抖得非常厉害,差点我都以为他是“帕金森”患者。
唐威颤巍巍地举起右手说:“当时,我就是用这只手,拿着刀,刺死了我的朋友!从那以后,我失去了我唯一的朋友!”
我皱起眉头:“那些人是让你们从小泯灭人性,把你们驯养成吃人的野兽!”
九岁的年纪,唐威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朋友,他不动手杀了朋友,等待他的,就是朋友把他杀死。
我想,也就是从那一夜过后,唐威彻底封闭了自己的感情,把自己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杀人机器。
果不其然,就听唐威说:“我的父母死了,我唯一的朋友也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再无任何牵挂的人,所以那夜过后,我连最后的一点感情都失去了!”
顿了一下,唐威又说:“那夜过后,死了二三十个小伙伴,地上横七竖八全都是尸体,雨水冲刷着地上的那些尸体,血水横流。没有人理会我们,我们侥幸存活下来的人,蹲在血水横流的地上,任凭暴雨冲刷,抱头痛哭!
后来,我们这些幸存者通过考核,开始为毒枭执行任务,充当杀手。这些年走过来,死在我们手里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我们的人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直到……十多年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当年存活下来的二三十个孩子,最后竟然只有唐威还活着,而那些孩子,只不过比当年的同伴,多活了几年而已,他们都是毒枭手里的棋子,匆匆忙忙走过短暂而罪恶的一生。
我好奇地看着唐威:“按照这种方式发展下去,你应该成为毒枭才对,你为什么会成为雇佣兵呢?”
“因为……我杀了大老板,那个曾经收养我们的大毒枭!”唐威冰冷冷地说着,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雪山上的寒霜。
唐威这个回答倒是让我相当意外,我一直以为唐威是为大毒枭服务的,怎么唐威反过来把大毒枭杀死了?
我疑惑地问:“那个大毒枭,不是当初收留你们的人吗?”
唐威冷冷道:“你觉得,他因为收留过我,我就应该感谢他吗?我小时候挺感谢他的,感谢他给我饭吃,后来当我知道,我们只不过是他手里棋子的时候,我便开始憎恨他,尤其是他让我们自相残杀的时候,他可没有想过我们都是他收养的孩子。所以那个雨夜过后,我便想要杀死他!只可惜,那时候年纪太小,力量太小,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直到,一起长大的那群孩子,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终于杀了他,你知道我在他身上打了多少颗子弹吗?”
唐威抬头看着我,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唐威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一头野兽,听他这副口吻,我知道当时他干掉大毒枭的时候,手段一定很残忍。
“多少?”我问。
唐威伸出比划了一下:“五十二颗!哈哈哈,你敢相信吗,我对着他开了整整五十二枪,在他的身体里面,留下了五十二颗子弹!我每开一枪,都会念一个同伴的名字,整整五十一个名字,最后加上我自己,五十二个名字,全部印在了他的灵魂里!”
我听得一阵阵发冷,唐威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表情阴狠,却又流露出莫名的兴奋。
不难看出,唐威确实把大毒枭恨之入骨,对于刺杀大毒枭这件事情,可能是他人生中,目前为止,最快乐的一件事情。
当然,这也是大毒枭咎由自取,杀人机器是他培养出来的,最后,他死在了自己培养的杀人机器手里。
这就叫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怪不了天,怪不了地,只能怪自己。
“你杀了大毒枭以后,便逃走了?”我问。
唐威说:“其实我可以不走的,我留下来,代替他,坐他的位置,没有人敢不听我的!可是,我不想留下来,我不想在那个地方多待一天,我厌恶那个地方,所以我离开了,有人推荐我去K集团,我便去了,在K集团都待了十多年了!”
“这么多年,你挣的钱,应该足够潇洒下半辈子了吧?为什么不停下来?”我问唐威。
“停下来?不不不!”唐威摇了摇头,残忍的笑容里,夹杂着一丝无奈:“停不下来的,这就像吸毒,一旦上瘾了,永远都停不下来!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枪林弹雨的生活,你让我安静下来,我可能会发狂!在我们这一行,有一句话,一日是佣兵,终身是佣兵!”
“没想过久走夜路必闯鬼,自己终有一天,也可能会战死沙场吗?”我问。
唐威收敛起笑容,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对死亡的淡然,只见他掐灭烟头,直接把烟头摁灭在了自己的掌心里面,烧得滋滋作响,空气中飘散出一股焦臭味,但他自己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唐威沉默半晌,幽幽说道:“九岁那年,我便已经死了,这二三十年,我都是多赚的,老天爷什么时候想要把我的命收回去,就让他收回去吧,生死自有天意,不用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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