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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牛奶麦片（第1页）

[rg]

选定眼下这个地方开店有个很重要的缘故：没有竞争对手。犯罪巷区域恶名在外，连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都因为会遭遇日常抢劫撤出，大片区域目前根本没有一家敢在深夜营业的餐厅。所以青年蜜汁自信：不管什么人，总要吃吃喝喝。哪怕是帮派成员，从大boss到小喽啰都逃不过这人类基本需求。

黑帮火并也好，斗殴抢劫也罢，这都是体力活。相信黑帮成员很快会发现吃到窝点近距离范围内热乎乎的薯条披萨之类食物有多便利。他的店能扎根，在黑黝黝的危险区域等着饥肠辘辘的顾客送上门，自我感觉就像深海里的一条鮟鱇鱼，点亮灯引诱——趋光的猎物。

然而开张的第一个晚上，尽管炸出来的薯条始终保持外脆里嫩的一百八十度最佳刚出锅状态，恰到好处的食物香气透出门外，它也没能引来一个人进门。

“这不合逻辑。”青年望着指向凌晨五点半的时钟，“明明两条街的距离外就有马罗尼家族的一个据点。成员日常消耗外卖派送炸薯条六点二公斤。人呢？我的目标顾客群？他们也不看看自己地盘上有新店开张吗？”

“七点后我要去调查市场。莉莉丝。我不相信第一天营业一个顾客都没有。一定出了什么问题。”青年说到这，忽然扬眉一笑，“哦，不致于此。”

五分钟后，积雪被踩的沙沙声由远及近传来。玻璃窗户后出现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型，即使全裹在一件朴素黑大衣中也能看得出身材娇小——是个年轻女性。

她在清早尤其寒冷的破旧街道上徘徊了一会，终于抵不住温暖的吸引，推门进了这家显示还在营业的快餐店。

门框悬挂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欢迎光临。”唯一的店主兼服务员笑容灿烂。

安妮是哥谭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她是本地人，为了节省住宿费住在自己家里，所以需要每天花将近两个小时通勤。

冬天的清晨太过寒冷，风吹泠冽。她极力把脸埋在围巾里，心惊胆战地通过哥谭市最混乱的一片区域，她需要去码头搭船，用最省钱的交通方式。

书包里的面包可能已经冻得比石头还硬。安妮心思重重地想，没关系，今天出门比较早，到了学校可以买一杯热咖啡，面包片到时候会吸饱了浓郁的热咖啡……能下咽。就像生活，再苦她必须咽下去。

对食物的遐想令她的胃一阵痉挛。嗅觉也变得更敏锐——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新烤面包的香味，像柔软的手拉扯着她的胃，引导着目光环顾——阴沉黑暗的街道转弯处，有几缕明亮四溢。

她好奇地试探着走近，看到一家新开的快餐店，窗洁明镜在冬天雪地里像一块大冰糖——与四周氛围，与阴沉风雪咆哮的天气完全格格不入。

不是烤面包的香味。而是一种更熟悉熨贴的……安妮不知不觉已经推开了门。

店主是个黑头发亚裔青年男性，在美国大众的认知中属于危险性攻击性最低的族裔。他穿着整洁的厨师服，笑容和蔼，语气温和，“早上好，请问您想要一份早餐吗？”

迈入店内后，安妮的紧张心态得到了某种舒缓，暖洋洋的地方，很适合用餐。她的目光在餐牌黑板上转了转，悄悄捏紧了钱包，“请问，有热咖啡吗？”

“抱歉，今天只有热牛奶，属于饮料，免费。不过水果干麦片正在进行开业优惠促销活动，只要五美分，是本店招牌早餐，您愿意尝一尝吗？”

“啊……好。谢谢。”

安妮坐在了柜台前方的单人桌前，放下书包，有些羞涩地问，“可以拿出自带的食物吗？”

“当然没问题。”

亚裔青年转过身背对着顾客开始煮牛奶，并把一大盒水果麦片放在手旁边。安妮望着那个盒子，吃惊地发现那竟然不是美国超市便宜大包装麦片，是一款自己在年幼时最常吃的德国货，连蓝色的包装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时间仿佛漾起涟漪，记忆越来越鲜明。她曾有一个温馨的家。父母过世得早，留下的屋子里住着奶奶和自己。

奶奶是德裔犹太人。二战后阖家离开欧洲来到这个国家定居。奶奶曾是一名德高望重著名医生，上过战场，救死扶伤，慷慨奉献。

她的遗物里，有一枚紫心勋章。安妮卖掉了奶奶传下来的所有首饰，唯独还保留着这枚骄傲的勋章。她记得，奶奶的手暖融融牵着自己，“安妮，我给你煮了早餐，好姑娘要多喝牛奶才能长高呀。”

半碗都是水果干的牛奶麦片粥。撑得她小肚子滚圆，奶奶笑吟吟地望着她，为她擦干净嘴。

“我的小安妮……”

奶奶剥开一枚干果仁，填到她嘴里。

小小的姑娘头直腰，“我咬不动。”

“没关系，泡在麦片里煮一煮。小安妮，遇到坚硬的东西，把它泡软了嚼一嚼自然就咽下去啦，可别硬嚼崩了牙。”

“小安妮。”

奶奶的眼神始终那么睿智坚定，病床上弥留之际也在告诉她，你是个好姑娘。

她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医科学院，希望能像奶奶一样当个医生，但高昂的学费压得她快要走不下去了。

我……

有人告诉她一条生财之道。在校园兜售一种药物。报酬极其丰厚。

可是……

店主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牛奶干果麦片放到她面前，“您用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