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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后院里花木繁荫，只在甬道两侧零星点着灯笼，却不及月色明亮照人。

柔黄的灯烛光芒里，她盈盈而立，脸颊隐有忧色，黛眉微蹙。

梁靖回身看着她，有那么一瞬，在这张尚且稚嫩的脸颊上寻到了深宫女官的影子，独自站在暗夜里，藏着无限心事。

若非世事奇妙，此时的谢鸿怕是早已丧命在秦骁剑下，这座府邸染了血，爹娘遇害，亲友远在淮南，她即便逃出去，也无处藏身。原本该娇养的太师孙女，两度家破人亡，患难无助时被永王救起，怎会不心生感激?

而彼时，唯一跟她有所牵系的梁家却不曾施以半点援手。

这样想来，她贪恋永王府，为那个男人赴汤蹈火、自陷险境，罔顾长辈们昔日的婚约，固执地在宫里费尽心思，似乎也顺理成章。

梁靖想着旧事，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着，闷痛得呼吸都有些滞涩。

片刻诧异对视，还是玉嬛先开口，&ldo;夜深了，晏大哥还不睡吗?&rdo;

&ldo;睡不着。&rdo;梁靖踱步到树影下，垂眸觑她，&ldo;你也睡不着?&rdo;

&ldo;嗯。&rdo;玉嬛倒是没绕弯子，就着旁边一方低矮的山石坐下，手指头无意识地搅着衣襟，&ldo;永王殿下驾临，听说会查那天刺杀的案子。父亲去赴宴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当时的事，究竟是谁在指使。&rdo;

她说着，目光便投向梁靖，杏眼儿眨了眨，带着求助探问的意思。

梁靖看得出来，却没出声。

玉嬛不死心，&ldo;晏大哥也没头绪吗?&rdo;

&ldo;不管是谁指使，总脱不了京城的干系，就看怎么审案了。&rdo;梁靖顿了一下，见她眼底仍有忧色，声音到底缓和了点，&ldo;这些事关乎朝堂，你担心也没用。&rdo;

玉嬛也知道担心没用，甚至在这滩浑水里，她未必能帮多少忙。

但府里如今处境不好，她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做点什么，让爹娘别太焦心。

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垂头盯着月光铺泄的地面，半晌才道：&ldo;我最近总在做奇怪的梦。梦见爹娘都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到时候永王殿下审案，还不知会怎样。&rdo;她声音很低，像是吐露藏了很久的心事，抬起头对上梁靖的目光，却忽然怔住了。

那是种很奇怪的目光，幽远而深沉，带着点怜惜。

她摸了摸脸，&ldo;晏大哥?&rdo;

梁靖出神的目光在一瞬间收敛，遮掩似的，低头理了理衣袖，道：&ldo;我会留意，不叫旁人伤及令尊。还有，永王若审问案情，你须多防着他。那个人‐‐&rdo;他犹豫了下，仍提醒道：&ldo;表里不一。&rdo;

玉嬛颔首，捏着衣袖的五指却微微缩紧。

果真他是跟京城来往过的，否则何以知道永王表里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