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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韫问。
遂钰拧眉道:“你不上早朝。”
“我爹在西郊大营。”
虽说父亲默认他与皇帝的关系,但若是真明目张胆摆在台面,遂钰还没那个胆反复惹父亲生气。
堂堂南荣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以前也真心对待过皇帝,现今除军务之外,有关萧韫的任何字眼都听不得,听见就生气。
遂钰趿拉着鞋跑去殿后温泉,没过多久便湿漉漉地又回来了,站在琉璃镜前扣着扣子,随口说:“陛下的审美竟也没变过,不觉得……寡淡得很吗。”
“你倒是顺手。”
萧韫不由得笑骂,“也不怕衣柜里没有你穿的。”
遂钰耸肩,扭头冲萧韫做了个鬼脸,他换睡袍的时候早发现了,一水的浅色骑装,在校场跑马不出半个时辰铁定脏。
“穿这么鲜艳的衣服……战场上也很显眼吧。”
萧韫光脚下地,慢条斯理地捡起遂钰丢在脚凳的脏衣服,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会。
绣有南荣王府族徽的外袍,用色是最深的牛血,以银掺着白玉绣几朵茉莉作装饰,张扬之中不失雅致,也就只有南荣遂钰敢这么干了。
萧韫:“大宸的南荣遂钰杀人如麻,现在也有了一口吃十几个小孩的名声。”
“朕可没教你这般打仗。”
遂钰扬起下巴系领口的扣子,眼皮自然垂下,反复检查衣饰,并指挥萧韫将手里衣裳间挂着的玉佩拿下来。
皇帝解开玉佩,亲自来到遂钰身后,低头将玉佩系于腰间,遂钰透过琉璃镜观察萧韫,对方的身量还是比自己大一圈。
“秀州之后我便在想,对敌人仁慈是否便是捅向自己人的利刃,萧韫……”
“玉罗绮死了。”
遂钰抿唇,停顿许久继续说。
“秀州彻底解放的第二个月,她回秀州协同新任知府收拾残局,被宗祠余孽当街乱刀砍死。”
“南荣军不杀投降之人,就是因为不杀,才给余孽可乘之机。”
行军作战的两年内,遂钰无数次因战术与军中将士争执,甚至闹到南荣王与世子面前,在王府正厅大打出手。
不杀战俘,优待战俘,这是南荣军的弊病,遂钰接管军队后便提出整顿,但这已成为南荣军不可分割的部分,正是因此仁慈而受百姓爱戴。
就算受过损失,只要南荣王觉得可在接受范围内,那都不算是什么极为紧要的事。
遂钰理解,但并不赞同。
“父王觉得我不留活口太残忍,但我杀一百个恶人,便能令几名好人幸免于难,何乐而不为呢。”
遂钰淡道:“玉罗绮身死,便是因我对人性过于期待,认为宗祠中的某些畜生只要认错,定然是有悔意,可惜那只是我过于天真妄想。人性本恶,若背负杀戮的罪孽,能令百姓们过得更好,我不在乎手中流淌鲜血。”
他转身,发现萧韫蹙眉,于是微微偏头勾唇道:“父王虽嘴上不说,却担心我像你。”
“但现在他更害怕我青出于蓝,总是拉着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凡事留有余地,不要将自己逼上一条绝路。”
“你说。”
“我该怎么做呢。”
南荣遂钰的名声伴随着场场胜仗消耗殆尽,已不再是鹿广郡百姓心目中的四公子,遂钰每次带兵回府,便可见父王的部下们眼中的恐惧更甚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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