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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2页）

那边楼上戏房门口有几个小旦，十六七岁的样子，都生得粉妆玉琢，如秋水芙蕖一般，眼神流转，直把人的魂儿都勾去了

林月野道：&ldo;那是哪个班子的，真是冰雪一样的容貌，只是不知唱功怎样。&rdo;

徐子霖笑道：&ldo;待会儿你就知道了。&rdo;

不久戏开台，第一场是《西山一窟鬼》。

这原是个话本子，在坊间流传开了，就经人改写成了戏文。讲的是有一个叫吴洪的福州秀才，到临安求取功名，但是没有考中，盘缠也花完了，就找了个西席先生的差儿先做着，等着下一次大比。后来遇到了从前的邻居王婆，王婆给他说媒，娶一位名叫李乐娘的女子为妻。李乐娘带着一个丫鬟叫锦儿，还带着一千贯的私房钱。

相亲的时候，吴洪觉得她们太漂亮了，简直不像人，像下凡的仙女。后来证明她们确实不是人，而是鬼，吴洪回到家乡，一打听，才知道王婆也死了有年余了。癞道人途经此地，吴洪求助，癞道人捉鬼。原来吴洪前生实为道人药童，但凡心不净，被罚与鬼消遣，备尝鬼趣。吴洪遇此一窟鬼，大悟，舍俗出家，云游天下。

林月野想起临安有一家茶楼就叫西山一窟鬼，一些文人雅士都爱去那里。想来茶楼老板叫这个名儿，是觉得能傍个名人名作，生意兴隆，二来也是希望警醒读书人，上楼喝茶时能想起这个故事，不要贪图富贵美色，悟透人生的一些真谛。

这出戏几乎是原汁原味的南曲，曲牌的运用颇为灵活自由，表演也不拘一格。开头有叙述剧情梗概的开场戏，由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开唱，腔调豪壮，氛围开阔，让人很快进入意境。演吴洪的男伶上场，一开口字正腔圆，清爽明快，把客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随后各个戏角出场，独唱、对唱、轮唱乃至合唱，使人应接不暇。最后云雾漫出，吴洪跟随道人云游四海，男伶回头看了一眼台下众人，仿佛那就是伤他心神的广阔人间，那一眼无限幽怨，逐渐消散于茫茫人海。

戏唱完，徐子霖道：&ldo;何如？&rdo;

林月野叹道：&ldo;真是开了眼界，世间果有如此绝美戏曲，听了南戏才是不枉风流一世。&rdo;

徐子霖道：&ldo;正是此理。&rdo;

林月野道：&ldo;也难怪林水寒先生有男风之好，见这样瑶台碧月般的少年，真是叫人不与倾心也难。&rdo;

徐子霖不屑道：&ldo;他那样是玷辱了人家，只是卖艺谋生的少年，又不以色侍人，何以酒色自娱。&rdo;

林月野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便不置可否，专心听戏。

他记着桑钰不高兴，但是因为徐子霖不日就要走了，此行遥远，权作是为他践行，也不好扫他的兴，于是陪着他一直游逛到了傍晚，落日的凄艳光芒洒满大地，几个人才尽兴而归。

徐子霖叫他一起去斋堂吃晚饭，林月野委婉地拒绝了：&ldo;我回后院和桑钰一起吃吧。&rdo;

徐子霖哼道：&ldo;你们共患难一回，倒交了心了。&rdo;

林月野呵呵呵。

他以为桑钰会在竹林里弹琴，但是没有，推开桑钰的房门，他正在桌前坐着，晚英在一旁给他盛饭。

林月野踱着步子走过去坐下，晚英立刻又去给他盛了一碗饭，林月野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对桑钰说：&ldo;怎么不等我一起吃？&rdo;

桑钰道：&ldo;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rdo;

&ldo;我……&rdo;

桑钰恼羞成怒：&ldo;我为什么要等你？&rdo;

林月野笑道：&ldo;我发现咱们俩出去一趟回来，你对我是越发没有礼数了。&rdo;

&ldo;你……&rdo;

林月野道：&ldo;你看，我刚来书院那几天，你见了我还客客气气的，跟我说话也是有来有往的，再看现在，尤其是这几天，说什么都不听，还动不动就跟我生气，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rdo;

&ldo;我……&rdo;桑钰怒瞪着他，&ldo;我没有听你的话？这些天你让我做什么我没做？&rdo;他突然认真起来，&ldo;你要去楚地我跟着你去，我帮你救那个被拐卖的女子，你和叶净去砍伐广梓木，我陪着阿婆，你们去看祭祀不让我去我也没去，回来住客栈你要跟我一间房我拒绝你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