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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无痕今夜（第1页）

第144章：无痕今夜说话的人是乌眼鸡皇帝的看门狗孟子良，他这一声爆喝吓呆了众人，敖霄抬头一望，只见他立在房檐上扬起手，好像顷刻之间，箭雨就会射向街心的人。“勿伤百姓！”敖霄振臂，手中腰牌耀目，可两侧屋顶的弓箭手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孟子良站在屋顶一笑。“冠军侯一力斩龙已经是奇功，剩下的事就交给在下吧，来人，封道！勿使一人走脱！”敖霄皱眉，昂然回视。“这是圣意，还是尊意？”“敖将军，不该问这么多，千秋令节前出了这样的事，若跑了光复会的余孽，你和我都担不起责！”庄子萱放眼望去，街道上都是面色惊恐的平头百姓，就算是有光复会的人，一时间也找不出来。不用说，这就是乌眼鸡皇帝的意思，孟子良呼哨一声，顷刻之间街头和街尾已经被官兵封堵，一众刀剑林立，逼得人群连连后退。“挨个搜身！若有异常，就地斩杀！”按理说敖霄的官职要比这看门狗大得多，可他现在有乌眼鸡皇帝撑腰，敖霄除了配合，没有其他办法。为了避免骚乱，敖霄命手下的便衣金吾卫组织百姓排好队列，一个个的通过闸口。紧张的气氛几乎将空气都冻住，有几个抱在怀里的小儿止不住哭嚎，引得人愈发心焦。庄子萱站在马车上也没闲着，她借着火把的光亮，仔细的检查着每个人的脸，忽然，她发现了异常。一个员外打扮戴帽子的人神情古怪，这种情况下，人人都在往前挤，想要早些通过闸口，可是他却连连往后缩，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分明是心中有鬼。庄子萱抬手一指，用眼神疯狂暗示，敖霄会意，命几个军士拨开人群，往那员外的身边去，那男子见人来捉愈发慌张，他连连后缩，背靠墙角终于退无可退，忽然大喝一声。“昏君当死，光复旧都！”只见他当众解开自己的衣服，身体上竟然绑满了炮仗，这分明就是个人肉炸弹！糟了，是光复会余孽！“大家小心！他身上有炸弹！”庄子萱话音未落，就见那男子阴惨一笑，点燃了身上的引线，旁边好多平头百姓不解其意，还在伸头张望。“你们，就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吧！”暴徒的话伴随着冲天的火光，断肢横飞，淋淋血雨在空中飞了半天，才落在人的头面上。“啊——”这下彻底点炸了人群，惊恐的百姓冲向闸口，只一瞬间，就将羽林卫和金吾卫建立起的警戒线冲垮。“放箭！”孟子良一声断喝，飞蝗如雨，所到之处，许多人连喊都来不及喊出声，就倒在了地上。庄子萱低头看着无辜百姓的尸体渐渐堆叠而起，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老人和妇女，甚至还有孩子。“这不是剿匪，这分明是戕害无辜！”她握紧拳头，从马车顶上一跃而下，拼尽全力将那些伤者拖到马车后面，她伸出手在尸山血海中翻找，试探那些倒地之人的脖颈，哪怕是一线希望，哪怕能救一个人。敖霄舞起剑花，击飞射向自己和身后百姓的箭，他目眦欲裂，向那站在房顶的人厉声道。“孟子良！你为何要残害无辜百姓！这是诛灭九族之罪！”孟子良看着眼前一派人间地狱的景象，淡定的如同赏花喝茶。“九族，百姓？我只看到了光复会的反贼，侯爷难道没看见他们冲垮防线，打伤羽林卫军士么？”“那是因为他们害怕！”敖霄双脚借力，腾空跃起，飞身上了屋顶。俯视变为平视，孟子良却仍在喋喋不休。“害怕的暴徒就不是暴徒吗？敖将军，何必如此激动？你可知今夜之后，这事就会被忘掉，你我平叛有功，该受封赏，后日千秋令节普天同庆，史书不会有今夜，京城人的记忆力里不会有今夜，你就把眼睛闭上，把眼前的一切，忘了吧。”“要想装作看不见，除非我瞎了眼，你的暴行我不会饶恕！”敖霄对孟子良怒目而视，剑柄与腰带相碰，发出细密的声响。“如果那些倒下的人当中，有你的妻子你的女儿，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讲？”孟子良嗤笑了一声，不住的摇头。“敖将军，天真啊，若你是为了那个女人，我只能说，我的人箭法够准，你看，小大夫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嘛……”羽林卫的箭筒当中已经没有多少箭了，街道上的哀呼和呻吟声也渐渐低了下去。“大人！箭射空了！”御前看门狗的目光冷冷下澈。“传令下去，活的补刀，死的拉走，一个不留！”敖霄低头一望，只看见满身血污的庄子萱正在为一个小男孩包扎伤口，她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如一道闪电，直直刺向两人。“你们要干什么？住手！”庄子萱拦在几个受伤的百姓面前，胸膛直抵羽林卫的尖刀，几个士兵的声音如盔甲一般冷肃。“小庄大夫若是再不让开，我等认得你，我们手中的刀可认不得你！”庄子萱扣紧袖中的银针，正色看着他们。“匹夫一怒，流血五步，你们大可试试看，看谁的血先喷出来！”庄子萱毕竟是御前的红人，几个军士不敢再上前，只得抬头请示，孟子良冷笑。“你和她，你们还真是像，怪不得有人说你们天生——”他话音未落，便被一柄寒刃封住了嘴，刀架上了脖子，只再动一下，他必定尸首分离。“让你的人撤下去！”“敖将军可知，谋害天子亲卫是谋反？你的身份如此敏感，真的要铤而走险吗？”“我的话只说一次，让你的人撤下去！”敖霄拧紧了眉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刀刃上的鲜血蜿蜒流淌，一滴一滴落下屋檐。“好了！既然敖将军想善后，那就交给他吧！”孟子良呼哨了一声，一众弓弩手便无声的退了下去，他用手弹了弹悬在脖子上的刀，扯出一个微笑。“这个，可是要和前面的一样记在账上的。”羽林卫终于退去，街道重新死寂一片。敖霄走到庄子萱身后，看着她忙碌的给受伤之人处理伤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侯爷不用自责。”庄子萱伸出手去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头顶，他没受什么伤，却被眼前的暴行吓坏了，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不住的发抖。“我知道这不是侯爷的过错，若是侯爷有错，那么我也有。”敖霄仰天长叹。“想到了会有光复会的人出现，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了，告诉我，我能做什么？”庄子萱略显惊讶的回头，想不到冠军侯会主动提出给自己打下手，受伤的人实在太多，很多都是重伤之人，被炸伤了头面，被踩踏过身体，若是稍有不慎，处理不当，丧命只在转瞬之间。“你来帮我按住他，我来止血。”没有绷带，只能靠撕扯下的衣襟来代替，庄子萱身穿绫罗，过于轻薄，用作绷带实在是不好用，急的她乱转。“用我的！”敖霄二话不说从膝盖上扯下一片衣襟，两人用上好的白绫给满身血污的百姓包扎伤口。不知何时，阴沉的天空开始飘雨，起先是毛毛细雨，转而变得细密无声。地上的鲜血汇集成溪流，最终流入了御沟，河上花灯残破，半面赤红。庄子萱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只觉头晕目眩，勉力支撑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倒在泥水当中。她终于又完成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的伤口处理，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想要继续搜寻幸存者。敖霄与她相隔不远，在人堆里翻检着，他惯会打扫战场，因此动作十分熟练，一阵细微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虽然雨势连绵，但他仍敏锐的察觉到了，那是引燃火信的爆鸣声。敖霄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满身绑满炮仗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庄子萱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