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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旧识（第1页）

李清虹声音清澈，带着些笑意，叫李阙宛慌忙抬起手来，靠近脸颊，接住她的手，只觉得很是冰冷，不复有人身的温度。

她摇头低声道：

“好些年了！”

李清虹的神色是有些复杂的，缄默不语，李绛迁...

极北孤庙的风，自亘古吹来，卷着雪粒敲打庙门，像无数细小的手在叩问。那张泛黄地图静静躺在箱底暗格中，仿佛沉睡千年终于苏醒。它不发声，却让整座孤庙震颤??梁上积尘簌簌落下，墙角残烛无风自明，连那口曾锁住兽皮简牍的旧箱，也在月光下渗出微弱银纹，如血脉复苏。

守夜人老柯盘坐于庙心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呼吸绵长。他是此地最后一位守箱者，也是当年亲手焚毁启明遗训真本之人。如今白发如霜，脊背佝偻，唯有掌心一道焦痕依旧鲜红，那是执火之誓的烙印。他不知何时睁了眼，目光落在地图上，久久不动。

“原来……不是终结。”他喃喃，“是转折。”

话音未落，地图忽然自行翻转，背面小字竟开始流动重组，化作九道光点悬浮空中，各自投射出模糊影像：一处是东海浪涛中浮沉的青铜门扉；一处是南荒深处被藤蔓缠绕的巨钟；还有一处，赫然是幽冥谷底那块残碑，此刻正缓缓下沉，没入地脉深处。

老柯猛地起身，踉跄几步扑向墙边铁架，取下一只锈迹斑斑的铜罗盘。此物名为“问枢”，传说能感应九州疑问之流。他曾以为它早已失灵，可此刻指针疯狂旋转，最终稳稳指向北方??正是地图中标注“终解”之地。

“它要醒了。”老柯脸色骤变，“不是共念体，不是黑水晶……是‘终解之影’本身，在重塑形体！”

他迅速将地图收起，裹入油布，塞进贴身衣袋。正欲离去，忽听庙外传来脚步声。不多不少，正好七步，便戛然而止。

门外站着一个孩子。

约莫十二三岁，衣衫褴褛，赤足踩雪，脸上冻得通红，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把整个星河都揉进了瞳孔。他不开口，只是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碎裂的黑水晶碎片，其内隐约有声音低语：“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

老柯心头一震。

这眼神他认得??十年前万问之晨，第一个醒来的人便是这般神情。不是迷茫，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神性的清醒：知道自己曾被蒙蔽，也明白自己不能再装睡。

“你从哪来？”老柯问。

“北境冰原。”孩子声音沙哑，“我在废墟里挖了三个月，只为找一句话。”

“什么话？”

“‘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想？’”

老柯怔住。

这句话，原刻于理安城地下九层密室入口石壁，后被安宁局用熔岩封死。据说只有休眠者真正觉醒时，才能听见它的回响。

“你听见了？”他低声问。

孩子点头：“不止我。还有三百多人，藏在冰窟深处，每天轮流讲述自己的梦。有人说梦见白昭流泪，说她不是不想醒，而是怕醒来后发现没人等她；有人说梦见明烛站在桥上，桥下是无数沉没的问题，像尸体一样漂浮……”

老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那些问题，从未消失。它们只是沉入人心最深的湖底，等待一次彻底的涌泉。

他转身取出铜铃，轻轻一摇。铃声清越，穿透风雪，直入虚空。

片刻后，林间光影微动，一道身影浮现??仍是明烛，须发已斑白，眉宇间尽是岁月沉淀的宁静。但他左袖空荡，右手虎口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似曾握过某种灼热之物。

“你来了。”老柯说。

“我一直在。”明烛望向那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与欣慰，“你们找到了彼此。”

孩子盯着他，忽然跪下：“求您教我‘问心术’。我不想再做梦了，我想知道怎么面对梦里的声音。”

明烛扶起他，轻声道：“问心术不教你如何沉默，而是教你如何倾听。听别人的声音，也听自己内心的哭喊。你以为你在提问，其实很多时候，是你灵魂深处那个受伤的孩子，在替你呐喊。”

他抬手抚过孩子额头，指尖微光流转。刹那间，孩子浑身一震，口中竟吐出一串不属于他的语言??古老、晦涩，却是《惧册》残篇中的祷词：“我不愿遗忘，也不愿承受，请让我成为桥梁，而非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