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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小学的打铃方式（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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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学校很小，南北长约四十米，东西宽约六十米；总共有三排房子，北边是一长排，稍往南十几米是并列的两短排，房间共有十二间左右。

上下课打铃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没有电铃，到时间就有人去敲铃。

我仔细观察过那铃。在办公室的外墙上插了一根棍子，横出来挂着铃；铃是个铁制的东西，样子像清朝官帽削去上面一小半；铃壁有近一厘米厚，壁上均匀布满直来直去的沟岗纵纹；铃中间是个圆筒形的孔，由棍子上穿过孔垂下一小截绳子来，绳子上绑着一个铁蛋，其高度刚好可以撞击铃壁；铁蛋下端又垂下绳子，用来拉着敲铃。

为了防止有顽皮的小孩子去拽响铃，拉绳还是设置得比较高的，这能“过滤掉”不少学生。但也有好奇心重、想哗众取宠的小子，助跑、蹬墙、跃起、拽绳，“当”的一声铃响了，他也落地了。他猫着腰嘻嘻哈哈地跑开，笑得嘴里垂下透明清稀的口水来，再一跑，白地上被拉出来一条不太容易看出来的湿线；他嘴边的口水被斜着拉到了下巴上，便拿胳膊或袖子横着一抿。有的同学嗔笑着学大人的样子指他道：“操，下三滥。”

我们学校也真有办法，为了区别好上课铃、下课铃、预备铃。规定：上三下二预备一。也就是这样，要上课时“当当当，当当当，...”地敲；要下课时“当当，当当，...”地敲；第一节课前面的预备铃“当，当，...”地敲。

一开始是安排男老师轮流打铃。有时老师忙昏了头，到了下课时间没打铃，学生的生物钟却已经闹腾，纷纷坐不住了，嘶嘶哈哈升起怨声；上课的老师也纳闷，怎么还没打下课铃？那时教室里没表，老师也不戴手表，实在忍不住了就去其他班，找其他老师碰头解惑：“是不是到点了？怎么没打铃呢？”一旦得知确实过点了，就快步回教室，拿起书具，大声匆匆交代几句，以“下课”结尾，转身出门。有时老师忘了打上课铃，学生们在课间大约玩了十分钟后，心里疑惑：还没到上课时间吗？稍忐忑一两分钟，心里就开始乐了：没准是老师忘了打铃，这可不怨学生啊！那就尽情地玩吧，反正都是赚的！于是更加珍惜这不是很常见的“不义之财”，玩的更嗨！我记得有一次，痛痛快快地玩了很长时间，后来得知，上课铃被老师忘记了，想起来时已经大半节课过去了，干脆直接再打下课铃吧！那次铃敲得很有意思，先是“当当，当当...”的下课铃，同学们纷纷看过去，有的小声问他人：“不是应该上课了吗？怎么还是下课铃？”诧异劲还没过，只见老师稍一停顿，马上又敲起了上课铃，“当当当，当当当...”同学们恍然大悟，呼呼噜噜回教室了。

后来学校领导一看这也不是个办法，就想到了让学生去打铃。一开始把这活儿交给了四年级的男学生，因为五年级的面临升学考试，谁都不愿接；其实平时浪费的时间和精力多了去了，一说到打铃，倒怕起耽误学习来。

四年级那孩子太不老实了！早早地打下课铃，晚晚地打上课铃，我们颇快乐了不少日子，心里想这哥哥真好！没多久学校就剥夺了他这项权力，把拿给他看时间的手表收回来了，要另寻“老实”孩子。

我记得很清楚，有天下午，教室里有点昏黑，校长突然进了门，走了两三米站住，身后跟着一名男老师。校长轻声让我们班主任推荐一名男生打铃，班主任就推荐了吕道丰，因为他当时是我们班个子最高的。

被老师点了名，他有些惶恐地站起来，眼见着校长朝他走来了，他心里更毛了！没想到校长拿给他一块手表，让他每天根据作息时间表去打铃。真是喜从天降！那时候手表太稀罕了，即使是两块钱就能买到的电子跳字的手表也不多见；而且作为打铃人，上课能晚进教室，下课能早出教室，这可是个增加玩耍时间的美差。

校长走了，他把手表带上，离他最近的同学纷纷把头瞧眼，想一睹手表为快。不时有人趁学习空当让他摘下来拿去看，许久才平息。下课后，更大范围的同学围过来看手表。我也看过，好像比商店里卖的两块钱手表高档一些，我估计需要三四块钱吧。

从此，上课时就经常有人问他什么时候下课。开始时还新鲜，他耐心地回答“几点几分”；后来不太耐烦了，就简化地回答“二十了”“半了”“四十五”，而省略“几点”和“分”；再后来就经常起急：“不是刚给你说了吗！又问。”

当有小伙伴怂恿他早点去打下课铃，如果他正好也想玩，就起身去打铃了；如果他不是很想玩，就非要等到准点再去打。有一回课间，有两个同学打架了，我们有几个人习惯性地去劝架，越劝他们打得越上劲；后来实在拉不开了，我给吕道丰出主意道：“你去打上课铃。”咦，这下他们就不得不松手暂停了，因为老师听到铃声很快就会来的。

有一回我到我家西面隔路相望的推磨房去玩，屋里机器轰鸣粉尘漫天，我不喜欢进去；推磨的男劳力大水（人名）也害怕出安全事故，不让小孩子进去玩。我便在他的门口溜达，张望，好奇他是怎么推磨的。偶然间我的眼光扫到了麸皮收集袋处，那袋子已经被吹得呈圆滚滚的圆柱形。袋子末端本来是开口的，以便往外倒麸皮，现在被一重物压住了；我看那重物很眼熟，仔细一看，居然和学校的课铃一模一样，只是少个铁蛋子。因此我料想，学校的课铃有可能不是专用的铃，而是灵机一动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