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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笊篱大爷也开起了小卖部（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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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的笊篱，不是真正的笊篱，而是个人名，按辈分我喊他“大爷”。在我爸爸这一辈人当中，仍然有很多听上去很怪异的名字，据说是因为上一辈觉得给孩子取个“微贱”的名字，能更好地养活。

笊篱大爷家有三个儿子，日子过得很穷；夫妇二人都有烟瘾，但没有钱买烟，买烟叶都不行，于是就憋着，实在憋不住了就去邻居家借烟抽。眼看儿子一天天长大，娶媳妇的事更像三座大山压得他们愁眉不展抑郁寡欢；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更多的办法，便学村里其他人开起小卖部来。

他们在自家院子东面盖了两间小砖房，里面摆上一些糖果、瓜子、小玩具等东西，店门的玻璃上用油漆写着拳头大的三个字“小卖部”。看店的通常是二儿子小猛，他没事就躺在店门东侧的一扇门板做成的床上玩，或看小人书。小猛比我大五六岁，按辈分我叫他“哥”，但跟他十分不熟。

我那年八岁左右，有时往来田地经过小铺的门口，有时自己闲逛到那。我不敢靠近，常隔着四五米站在门前土路的对面，或在前排房子的房根下徘徊着，好奇地、眼馋地朝小铺里面张望。这时小猛就常常大喊：“看嘛看！看眼里拨不出来了！”好像我的眼睛会吸取他们的东西似的。他有时一直凶着脸，有时先凶冷后嘻哈，说“跟你闹着玩呢”，招呼我进去。当收到他的招呼，我比较怯地走进去，眼睛都不够用的，看到里面好多东西都是平时想玩而玩不到的，想吃而吃不到的；一直看也看不够。我绝大多数时候没有钱买，他也不会像大人那样顾及面子送件小玩意儿给我。有时我待得时间长了，害得他需要长久地盯着我不能歇着，他就撵我走，或者哄我有钱了再来。

偶尔我手里真有几毛钱时，就到他们家买爆米花球；它们有两种可选，称为“小米球”、“大米球”，“小米球”一毛钱一个，“大米球”两毛钱一个。爆米花球的大小就像高尔夫球，吃起来脆硬、香甜，每次吃都让我很陶醉。我买“小米球”的次数多一些，因为它便宜；偶尔狠心买个“大米球”，奢侈一把。我带了钱去他们那时，就理直气壮得多了；他如果又凶我，我则很镇定，仿佛心底拥有巨大的力量还击他：我是来买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