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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眼帘,不着痕迹转开话题。
“倘若弟子不是神明,只是个不魔不神的怪物呢?是否就不用再遵循这些规矩?”
鸿原如遭雷击,满目惊愕地望着他:“玄儿,你,你……”
玄羲神色如常,无悲亦无喜:“是上一战前夕魔君亲口告诉弟子的。”
从未有过败绩的司战之神又怎会突然败给魔族呢?
只因他在那一战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心神被干扰,以至于掉进了魔君所设的圈套。
时至今日,他都能清楚地想起魔君当日所说过的每一个字。
“你以为那群道貌岸然的神族养着你是安了什么好心不成?”
“你不过是条被圈养的狗罢了,鸿原指哪儿便咬哪儿,多听话。”
“哦,不,你哪儿比得上狗?”
“狗至少不会时时刻刻都套着链子,哪儿像你,连自己身上被下了咒都浑然不知,一旦沾上了魔息,随时都可能丧命。”
“若非如此,你以为你一个身怀魔骨的杂种凭什么能自由出入神界?”
“不过你也别慌,你既是出自我家父皇之手,我自有法子来救你。”
……
是了,他非神非魔,不过是上任魔君处心积虑创出的一柄利刃。
侥幸被神族捡了回去,方才有这百年安稳。
鸿原半晌没接话,许久,才从喉间挤出五个字:“你可恨为师?”
玄羲弯了弯唇:“不曾。”
“只是……这一次,我想为自己而活,想和她在一起。”
又是长达十息的沉默,鸿原道。
“若选择和她在一起,你只有死路一条,诛魔咒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玄羲不甚在意地笑笑。
“无妨,凡人岁数只有短短百年,只要不死在她前面,令她伤心便可。”
语罢,他抬袖给鸿原看自己手臂上的疤。嗓音很淡,像在阐述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魔息往何处走,弟子便割断何处的筋脉,大抵是能够陪她度过这短短百年的。”
“百年后,待她入土,弟子再来与师尊请罪。”
……
到底是他与神族问心有愧,鸿原神思恍惚地离开了。
不多时,在厨屋里做饭的女婀走了出来,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原是家中无盐巴可用了。
他笑着握住她手腕,在她掌心写:「不做饭了,走,我们出去吃好吃的。」
短短数月,山外的世界翻天覆地,陌生到都快教人认不出。
玄羲与女婀一同立于云端,神色复杂地俯瞰人间。
云层之下的人间久经战火摧残,用民不聊生来形容都不以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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