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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和无数电视电影中的情节不同，没有人围在他的床边嘘寒问暖的等着他醒来。顾然安静地躺着，记忆慢慢的回到他的头脑里，大脑在空置了三四天后重新开机高速运行还是有些不适，不过在那之前，顾然已经下意识的按了贴心搁在他手边的小型警报器。

那高速的震动和呜啦呜啦的声音实在不适合他这种身体虚弱的病人，顾然手一哆嗦就把这玩意扇到了床底下，然而随即他就更后悔了。

他如今有些动弹不得。刚才猛然爆发扇开这玩意，导致现在想关都关不上。

不过没有关系。病房的门很快就被推开，顾然略松了一口气。特地从西北赶回来的林医生没有第一时间扑到顾然床头，而是捡起了地上的报警器，把这个红光闪闪的小玩意关掉了。

他体贴的喂了顾然小半杯水，然后低声关心道：&ldo;可以说话吗？&rdo;

清凉的水缓解了顾然的不适。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ldo;组里……&rdo;

&ldo;楚先生处理的好。您放心吧，场子被楚先生，章台和忍叔镇住了，没出现过什么异动。我把您苏醒的消息告诉他们，大家都会很开心的。&rdo;

顾然说的第二句话是：&ldo;罗政……&rdo;

&ldo;那孩子没受什么伤，只是现在有些自责。他是孩子，又是新人，大家都没有怪他，我也给他找了稳妥的心理医生。&rdo;

顾然欣慰的喘了两口气，又被林真细心的喂了一点水，终于问出了第三句话：&ldo;林真，我伤的怎么样？&rdo;

林医生犹豫了一下，还不等回答这个问题，病房门外就有人敲门，随即楚子沉跟苏折走了进来：&ldo;顾组长醒了？做过检查吗？&rdo;

&ldo;早上做过了。&rdo;林真忙把话题引开顾然的伤势：&ldo;组长情况很好，恢复能力也很强。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会痊愈的。&rdo;

楚子沉笑了一声，走近顾然的床头。他五感敏锐，隔着门也听到了顾然嘶哑虚弱的提问，此时温和的安慰顾然：&ldo;你左腿骨折，腰椎错位，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控制下肢。不用着急，好好养伤，组里有我。&rdo;

以往两人见面，除了公事公办之外，少不了一点针锋相对的气场‐‐当然主要原因是顾然无时无刻不嘴贱，以至于楚子沉音调大多冷硬。不过如今顾然重伤若斯，楚子沉还要瞒下他的病情，安慰他的情绪，难得的对着顾然用了他惯常的男神范儿温柔腔。

顾然没有为楚子沉如今的柔和态度打动。他低声而坚定的说：&ldo;不要骗我，楚相，告诉我实话。&rdo;

&ldo;想太多了顾组长。你的情况很好，要看看病历吗？林医生，麻烦‐‐&rdo;

&ldo;楚相，我把十三组托给您，您给我真实！&rdo;

&ldo;……真实就是你真的想多了。&rdo;楚子沉近乎无奈的叹了口气：&ldo;或者你想听一些别的？我之前预测过的事情是准确的。麟角崩口并不会阻止接下来的交锋，反而只会更加剑拔弩张。蛟气虚弱，大势已去……&rdo;

&ldo;我曾经诅咒过始作俑者，诅咒他必受我伤势百倍。现在我感受到了诅咒应验，相当严重，不会是你说的这么轻巧的伤势。现在，楚相，请告诉我真实情况。&rdo;

&ldo;……你脊柱神经受损，可能没法再站起来。&rdo;

楚子沉简短的说明了这个严重的伤势，出乎意料的，顾然并没有表示出任何震惊和无法接受的表情，他那对漆黑的眼眸竟然慢慢亮了起来。

顾然的唇角扭曲除了一个快意的近乎恶毒的微笑，他似乎完全没有理解自己的伤情对他自己而言代表了什么。他只是喃喃的从唇齿间丢出四个碾碎的字：&ldo;百倍以报……&rdo;

很难相信，那样畅快淋漓的笑声是从一个嘶哑破碎的喉咙中传出来的。林医生一时以为顾然无法接受事实，差点就要给他打安定剂。

&ldo;不要担心，我很正常。&rdo;顾然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古怪的笑意，也同样挂着他刚刚情绪过于激动，大笑着涌出的泪水：&ldo;九年了，我终于等到今天……耀阳杀身之仇得报，我就是没命也没关系。&rdo;

&ldo;我只是在品味复仇的快意。&rdo;

第六十四章

新雪又落，宛然一年深冬。

楚子沉这些天以办公室为家，累极了也只是在办公桌上伏案小睡一会儿。柳章台和苏折一改之前的悠闲日子，成了楚子沉帐下的两位得力助手。

倒是顾然，林医生一直把他看管的死死的，坚持不肯再让他做任何跟复健无关的事情，反而让他偷得多年来都没有的清闲。

冬至那天，顾然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一些，已经能自己操控那把有些熟悉的轮椅。林医生跟在顾然身后寸步不离，按照他的要求准备了几盘热气腾腾的羊肉馅饺子，在身后照看着顾然，默许他自己摇着轮椅前去十三组办公室探望。

忙成狗的大家万万没想到能看到一只身体大好的组长，纷纷对此表示惊喜感动种种情绪不一而足。顾然挥了挥手示意先别说废话，指了指最角落里僵硬的半背过身去的身影：&ldo;把他给我拎过来。&rdo;

好久不见，老组长的要求就如此简单粗暴，简直让人无法拒绝。柳章台作为一个扶风弱柳的女汉子率先领命，把这个身影连人带椅的环抱起来，毕恭毕敬的放在了顾然的轮椅前。

这个身影……这个身影整个人都僵硬了。

毫无疑问，发现顾然前来造访就第一时间缩到墙角里的人，也只有罗政无疑。

他实在是歉疚非常。还没成年的孩子，身上最大的一笔债也就是跟狐朋狗友去网吧包宿的钱，哪里欠过人命这么珍贵而高昂的情分！

感激二字已经无以为报，这几个月的工资尽数被他用来买各种营养品，流水一样的托人带给顾然，然而他自己心虚到连探望顾然一样都不敢。

顾然懒洋洋的单手支着脑袋，命令道：&ldo;说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