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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攻心之毒可有附焉（第1页）

“师父？”青瑶没想到药王会出现在桃林。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记住ωωω.78zω.còмм.⒎8zщ.cóм

“看来你也察觉了。”

“师父可是见过灵汐了？”青瑶冰雪聪明，见药王眼神不离《草木蛊毒》，便已猜到。

“嗯，她身上鬼藤之气颇重，但为师见她神智清明，不像为其所困之状……你读这《草木蛊毒》，可有所发现？”

“哎，看来是真的了……”青瑶深深叹了口气，道，“前番去山灵族，我在灵汐房间见到一盆鬼藤，此物处处透着邪气，我觉得不妥，便翻书来看。书上记载，这鬼藤原为菟丝子，系普通寄生草木，以吸取寄主精华为生。菟丝子择豆类寄生，倒也无害。不想万余年前，有一株菟丝子偶食人血，自此贪恋，不可自拔，遂炼化成精，幻为鬼藤。这鬼藤虽贪食鲜血，却非合意寄主不择；一旦择中，便摄其血以自养，亦以自身精元回馈寄主。师父，这些记载，可都属实？”

“嗯，说得不错。这鬼藤精元对神力提升颇有助益。但因其炼化之道，始于贪欲执念；择中寄主后，亦是纠缠难断；故其精元自也是集贪、执、缠之大成；以此奉寄主，也算不得什么回馈。且鬼藤精元不易入体，必受焚心蚀骨之痛方可与自身融合，实非佳物。”药王频频摇头，对此物颇为不屑。

“那这鬼藤之气如何施于旁人？对中者有何危害？”青瑶之前只是略觉鬼藤不妥，不曾想竟如此邪魅，方才师父又说灵汐染之颇深，顿时着急起来。

“鬼藤前身乃菟丝子，最善以丝相缠；鬼藤之气，其实称鬼丝更为准确。鬼藤可奉主之命，以丝附于他人，摄其心智。此丝薄细以极，不易觉察；就算觉察，不知之人也不以为意。是以灵汐上神自己不曾发现，看情形战神也不知晓。”

“摄其心智？”青瑶不由得一个激灵。万毒，毒心为首。“如若灵汐房中的鬼藤是祸首，她回来方才一月，是否中毒尚浅，是否有解？”

“我观那鬼丝，已有郁郁之势，且纠缠颇紧，不似是一月间就能达到的啊……不知你师妹之前可有什么际遇？”

青瑶摇头。她不知林默在凡间的时候，鬼藤已在她房内多日，鬼丝[1]已附了不少在身上；后来灵汐神魂自神农鼎涅槃而归，却把这丝也顺带炼化了一番，愈发蓬蓬勃□□来。幸得当日九宸不喜景休之物，叫林默把“修大哥的花儿”拿出来晒太阳，后又被五碗打翻，这才使其攀附地少了一些。

“师父，那如今该如何是好？”青瑶一向性子恬淡稳重，但此时却有点按捺不住了。

“青瑶，你且不必过于忧心。攻心之物，最为难解，也最为易解。鬼藤，须有寄主方得以生；鬼藤之丝，须有心魔方得以存。我看这灵汐上神，神智清明，不似为其所扰。这毒，未必奈何得了她。”

青瑶闻言，心下稍有安慰。想起那无形的细丝万般缠绕，却还是不寒而栗，“话虽如此，一直被这鬼丝缠着，也不是办法啊……”

“办法倒是有，那鬼藤寄主既能施毒，亦能解毒；于他，一转念尔。”

青瑶默然。既是贪、执、缠，这念又岂是轻易转得？

“你且不要告知你那师妹，”药王叮嘱道，“寻个由头让她把鬼藤从房间里取走便是。她若知道此事，心里落下个影子，反给那鬼丝可乘之机。”

“是，多谢师父。”

天息宫。灵汐刚回来，还没母亲寝殿，就在殿外廊上遇见了国师景休。

“阿默，你去哪了？”景休像是一直在等她。

“国师，你还是叫我‘灵汐’吧，阿默已是过去的事情了。”灵汐早已不再以“修大哥”相称，景休在人后却总叫她“阿默”。她之前并未执意纠正，对他心存感激，不忍过分拂他的面子。但灵汐明白，当断不断，当清不清，才是更大的不尊重，更大的伤害。玉梨对神尊的情意，神尊又岂不知？既无法给，便不留余地。

景休见她语气郑重，愣了一下，脸上写满落寞，叹气道，“过去？才过去一个月……”

“于我而言，虽只是三十日，却已是恍如隔世，沧海桑田。”诚然，神农鼎中涅槃，她回来了，虽非挟怨而归，却终究放不下伤痛。直至今日，她方才觉得释然了，认识了灵汐的林默、忆起了往昔的灵汐，心中只有感恩和幸福。“国师，不论我是灵汐，还是林默，我都会一样敬重你的。”她知景休对她的情意，也感念他舍命珠相救。但这世间最无法施舍、无法分割、无法用感激来交换的，便是情爱了。对景休，灵汐能给的只有敬重。

敬重……景休默然。

两人正沉默间，忽听一声清脆啼鸣，一只逐日鸟破空而至。灵汐走近，一眼便看到了系在它踝间的长生结；红丝线和逐日鸟火红的羽毛，相得益彰。她轻轻将长生结取下，摩挲着那墨蓝的宝石，仿佛在其中看到了九宸的眼睛；那曾经冰若寒星的眸子，如今尽闪着大海般深沉的温柔。把它紧紧攥入手中，放在心口。九宸，我好想你。

景休呆呆站在一旁，心如刀绞，似痛过鬼藤咬噬吸血。这枚长生结，当日也曾为我所有，却时日不多……难道你我的缘分，真也如此淡薄吗？其实，他只不过在南天门拾到灵汐掉落的长生结，不物归原主也就罢了，却以为自己曾经拥有，贪痴至斯，却真和那鬼藤有些相似。世间之毒，攻心之毒最甚；心魔生，毒有所附焉。

注：

[1]谨以“鬼丝”致敬张先生佳作《诡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