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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望月诉衷情（第1页）

夜色深沉。扶云殿内一片静谧，只听到庭中晨夕树的叶子被风轻轻掀动的声音。忽地，一根蔓出的枝桠晃动了几下，一只火凤悄然落下。这晨夕树名为“晨夕”，种属梧桐。都说凤凰非梧桐不栖，梧桐非凤凰不纳。沉沉夜色中，这梧桐的轮廓更显苍劲，却无端端透着几许孤寂；火凤栖于枝头，红灿灿的，刹那间像点燃了这老树的生机。

灵汐从枝头掠下，化成人形，快步向正殿走去。行至殿前，却停了脚步，顿了片刻方才推门入内。殿内无人，无尽木也不曾燃着，空几盏烛光微微照着这诺大的宫殿。寝殿里暗着，门却敞着。床上毯子平平整整，旁边暖塌上也没有神尊盘坐的身影。灵汐先是有些失落，接着忽然怕起来。他可是寒疾又犯了，可是遇到危险了？九宸，你在哪？你可还好？你可还好？

灵汐快步走出大殿，来到十三卧房附近。鼾声入耳，顿时心下略宽。毕竟是上神修为，片刻间便头脑清明：如果九宸出事了，扶云殿不会这么安静，十三也不会睡得这般踏实。

抬首间，一轮明月入眼。望月泉！长夜漫漫，她抛他一个人在扶云殿，她若是他，定会去望月泉。

距望月泉尚有百米，就已感到它的凛冽。凛冽如斯，对于灵汐，却是温暖的回忆；想必对九宸亦是如此。果然，遥遥地，她望见了那熟悉的背影。一袭霜色繁衿袍，绝世独立，风采卓然。不知是被这月色衬的，还是被她眼中盈着的泪水映的，九宸的背影显得特别清冷。

“九宸！”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九宸已经察觉到有人，几乎在听到名字的同时转过身来。她映在他眸子里的那一刻，裹挟着他身影的那股清冷消散了，暖暖的笑意在他脸上弥漫开。“灵汐，”他伸手抚去她脸庞滑落的泪珠，“你肯叫我九宸了？”七八中文最快^

“九宸，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我……”她哽咽，“我回来了。”终于，她说出了方才在梦里几度想说却没有说出的话。

九宸刚刚拭去灵汐的泪珠，自己的眼睛却湿润起来。他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句“我回来了”，和三十天之前天宫大殿前相遇时的那句，是不一样的。他的小呆鸟真的回来了。他一把把灵汐拥入怀中，趁她不注意抹去了溢出眼眶的一行清泪。两人都沉浸在久违的温度中，相拥许久。

灵汐钻出九宸的怀抱，握着他的手，感受他的温度：“好像不那么冷了。寒疾可是痊愈了？”

“好了一半。你不怨我了，才能痊愈。你可还怨我？”九宸深深地望向灵汐，目光里有些紧张，像是犯了错怕得不到原谅的孩子。

看着他这副表情，灵汐心疼不已。她望着他，认认真真地说：“你两次杀我，我都以为是真的杀。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想忘记你，想生生世世不再记得你。但当我记起所有，才明白，是你以命换命才有我的转世轮回；你杀我，我尚有生机，但你杀自己，却不曾给自己留过余地……九宸，你可曾想过，如果没有火精，如果火精提前熄灭，我即便洗去魔气归来，可能心安？……可能苟活？”

灵汐认真的语气让九宸打了个寒战。当日，他只想护她周全，所以当云风说“你这是以命换命”时，他慨然应之，“又如何！”他不曾细想，也不敢细想，如果灵汐历劫归来，他已仙殒；这一劫，以灵汐对他的爱，恐怕就算是上神修为，也难渡啊。

“九宸，你杀我两次，伤心是真的伤心，所以之前我无法面对你；但现在已经不那么痛了，我从未因此怨过你。我怨你，怨的是你不珍惜自己。”

“灵汐……我……”九宸无言以对。

九宸无言，灵汐却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九宸，我已不是当日不知轻重、不谙世事的桃林小仙了。当日，我只知道你病了要为你炼药，你受委屈了要替你抱不平；只盼着我喜欢你，你也能喜欢我；你说让我相信你，我便相信，便不去想，一个天宫战神，要去护一个能复活魔君的人周全，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现在我懂了。九宸，我不要你守护我，我要你守护我们。”

眼前这个女孩，清秀、柔弱，眼底透出的坚强却那么有力量。他的小呆鸟长大了。他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睛，深深一诺：“嗯！”

两人握着对方的手，额头相抵，心无芥蒂。望月泉畔，属于他二人的记忆里，又多了一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