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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萧言,怎生就不知道后退一步?俺们入军中,安稳让俺们吃饷就好,抄没了那么多都门禁军产业,也不知道赏俺们一两处。还要赶俺们去河东送死!若是这么多产业共享军中,又安稳让俺们吃饷,只情驱使外镇军马去河东打仗,俺们又怎生不会拥戴你?
此刻也不知道许下无数厚赏高官厚禄,换取俺们也许稍缓攻一下皇城,在两边奇货可居。偏生开口就让大家全无退路。
直娘贼,只当俺们杀不得你么?你也须只是个人!
怒吼声中,原来安静的兵刃丛林,不住起伏,就如巨浪终于卷起,只想将萧言淹没!
一个乱军指挥中,出营的时候挟了几张步弓和弩机,这个时候,就张弓搭箭,嗖嗖几箭,就向城墙上的萧言射去!
这个时候,在萧言身后一步处侍立的张显,大喝一声抢出。手中马槊用力一振,嗡嗡响动之间,马槊飞舞,就将几支劲箭打落。最后一支箭来得迟缓些,明显射手射术不精。张显左手持槊,右手凌空一抓,就将这支羽箭抓在手中,随手在城垛上一磕,羽箭就断为两截。
眉清目秀,每在球场,当引得无数汴梁女儿娇呼的张显,这个时候嗔目大喝:“识得锦张显么?就凭你等这些厮鸟,还想伤及燕王?”
羽箭劈面而来之际,萧言仍笔直的站在城墙之上,身形丝毫未动。最后只是冷冷下令:“乱军已无可赦,放手杀罢!”
数百甲士,有留置汴梁的貂帽都小部,有燕王直精锐,有冲入御前班直的神武常胜军老卒,这个时候都翻身而立于城垛缺口。数百张弓弩张开,弓弦颤动之中,数百羽箭,就带着破空劲厉之声,扑向城墙下好似无边无际的乱军之中!
这几百张弓,都有累累战痕,也依据主人习惯,或缠或裹,简直就没有一张看起来相似的。这些弓弩,都是追随主人转战千里,弓弦无数次曾经的颤动中,不知道夺走了多少敌人性命!
而这些燕王精锐战士,每人甲胄也都是有过修补的痕迹,不少人还戴上了代表资历和勇悍的貂帽。困居汴梁如许之久,只觉得老了男儿筋骨,忍看这座都城几乎所有人都与燕王为敌。这个时候终于能再度追随燕王,放开手脚!
羽箭扑入人群,血花四溅,就听见人群之中惨叫声顿时接地连天的响起。这些已然逼近城墙的甲士,就见自家弟兄胸口面门上,突然就长出一支犹在颤动的箭杆,然后重重扑倒在地,愣怔一下,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当下翻身便逃!
数千甲士乱了队列,你挤我涌的拧成一团,互相践踏殴打。惨叫哭嚎之声响成一片。两月操练,可以让他们有了点服从指挥的意识,行进之际也能大体保持队列,数千人环逼皇城之前,更是感觉自家这支军马强悍到了极处,萧贼那点余烬不足平也。但是羽箭直扑而来,活生生性命被夺走,这些乱军,第一反应就是恐惧!
乱军拼命向后而退,羽箭弓弩,向来是有百步虎狼之威,纵然乱军中披甲的在多数,五六十步内也承当不起。素质强一些的乱军还想着退开射程就罢,而更差一些的,只是没鸟其他念头,只情拼命朝后涌!
一时间队伍就被冲得大乱。连赵桓大车所在方向都被冲乱,亏得在周围戍守赵楷的军将士卒,挥舞着兵刃四下虚砍,且大声呼喝,那些西军驰援而来的校尉军将更扯着嗓门儿大声下令:“直娘贼的站定了!还能退到哪里去?西军大队,即刻就要来援!”
而一群才被提拔为各色军号将主指挥使虞侯使的乱军军将,有西军校尉在这里撑腰,也是连踢带打的在后面稳住阵脚:“有弓有弩,射回去便是!直娘贼的退一步就全被萧贼砍头!”
乱军军阵之中,不知道多少人在声嘶力竭的大喊,这才勉强稳住了刚才的一团混乱。乱军大队,已然生生退出七八十步开外。皇城之下,一片翻到的人影,中了要害当时便死也就罢了,伤号在地上挣扎哀嚎,这才让第一次见到战阵残酷的乱军甲士,只觉得头皮发麻!
若是此刻皇城城门大开,杀出一队甲骑,只怕数千乱军就得大崩。但是偏偏今日萧言仿佛没了战场上的敏锐感觉,城门依旧死死紧闭。就是城墙上那几百射士,朝下泼洒羽箭,也只是不紧不慢的。
这样情形下,死伤百余之后,乱军这才在七八十步开外勉强稳住阵脚。一个个乱军七零八落的指挥当中,也开始有羽箭驽矢还击。不过退开这么些步,又是以下示上,零零落落的简直没有几支能到城墙之上。而那些燕王麾下老卒,简直懒得拨打,软绵绵的羽箭袭来,或者以铁臂膊护面,或者干脆就是一低头,这零星几支羽箭就在铁甲上溅出点星火,然后软软坠落。
萧言始终就在城墙之上,笔直的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这些乱军勉强稳住阵脚,还开始反击,这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再举目四顾,汴梁四下街巷,仍然有无数火光在向着皇城方向涌动。
这才对嘛,已然到了这等地步,就应该博到底才是。也不枉老子从头放水到尾!
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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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大车的那些西军军将,只是瞪眼看着城上城下对射起来,羽箭在空中呼啸往来,城上放水,城下是的确很水。虽然不多时羽箭往来就密集起来,可两下伤损却少得可怜。这般零星伤亡,还是城下乱军承受得住的,渐渐稳住阵脚只是拼命的要将随身带着的一点箭矢射光也似,对着始终在城墙上端然而立的萧言叫骂声又在乱军之中响了起来。
带队西军将领,摇了摇头,只觉得和这些乱军在一起,简直是丢人。在转头四顾,就见着汴梁四下,不断还有人涌来,放出去的队伍,多多少少都拥了一些穿着文臣袍服之人而来。有的人满面惊惶,看着眼前皇城前的低水平攻战景象,都吓得腿软,打死也不肯上前。有的虽然也是害怕,但是却能把心一横,向着为乱军簇拥中最醒目的赵楷所在方向涌来。这毫无疑问是大头巾辈要争夺这场兵变的主导权了。
东面一下又是大团火光亮起,却是一群文臣为数十乱军簇拥而来,身后还跟着大队服色杂乱的人马,只怕不有七八百之多!当先就是一名近五十岁的刚严文臣。远远的就厉声大喝:“太子呢?太子呢?臣前来奉驾!且带来了前禁军多少忠勇之士!”
灯火下多少人看得分明,这群文臣模样之人,正是以耿南仲为首的前太子党人,还有些零星朝臣杂处其间,更有青衫太学生数十上百。人人都是激昂之色!
而他们所带着的那群人马,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开了武库某处,连拉带拽的带着几十样器械。有铁头的撞门巨木,有长而厚重的旁牌,有猛火油灌,有常年都发往关西守御军寨所用的毒烟狼球。人人兴奋叫嚣,望向城墙之上萧言身影,个个都是满面仇恨之色!
而大车上已经吓得瑟瑟成一团的赵恒,也看见了耿南仲他们的杀到,呆滞的眼神终于灵活了一点,差点就哭了出来:“耿师............耿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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