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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切都缓慢安静,一切都不会有尽头,好似这描绘神的故事的长廊上有无穷无尽的寂寥光影,只要一直走下去,便可以得见永恒。
随后,她的脚步忽然一顿。
银色头发的狼人站在不远处,仰起头,静静地望着一幅画。
那是一副足足有两米高的油画,大抵是这条长廊上尺寸最大的一幅,气势磅礴,而更吸引注意力的是这幅画描绘的故事,是战神马尔洛斯之死。
战神马尔洛斯死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之上,他的身侧只有跟随他南征北战的无数白狼,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竭尽全力地对着月亮是伸出手去,他是光明神最忠诚的信徒与朋友,但是死前却只有凄冷的月光相伴,因为太阳不愿见他。
骁勇善战的战神没有死在烽烟遍地的战场上,也没有死于敌人之手,他被自己追随的主人像是用过的抹布那样无情地抛弃,然后亲手杀死。
就像狼人这一族的命运。
神与信徒的命运竟然像是镜子的两面,隔着不知道多么漫长的岁月,相似的仿佛如出一辙。
他看得很认真,银色的头发向两边无声垂落,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这副描绘着残忍故事的油画,一瞬间,就仿佛是被画上的月光所照亮,亦或是真的有遥远年岁的月光穿过重重的岁月与灰尘,总归难以分辨。
银色的,英俊的,宁静的,与世无争的,像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年轻人。
他的脖颈处,有黑色的颈环若隐若现。
伊斯特静静看了一会儿,走上前,慢慢地说。
“头低下来。”
阿诺德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以他的五感,很早就感知到了她的到来,他转过头,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也没有问什么,静静地垂下眼帘,俯下身。
细长冰冷的手指解开他的衣领的扣子,探入其中,抚摸着脖子上的黑色项圈,这动作似乎很暧昧,但实际的动作却没有任何令人遐想的部分。
她的手指太凉了,像是柔软的冰雪。
“如果没有它,你就会刺穿我的心,扭断我的脖子,是吗。”
少女轻声问。
阿诺德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回答,也没有挣扎。
他真的就像一只路边的野狗,在没有熟悉的时候,会向所有试图靠近和驯服他的人类凶狠至极地呲牙咆哮,可是等到靠的足够近了,又会安安静静地趴下开,允许你摸一摸他脏兮兮的皮毛,而他只是懒洋洋地,沉默地望着远处,默不作声。
伊斯特想,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觉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的呢。
今天吗,还是很久以前。
或者说,我其实早就已经捕捉到了变化,只是没能,也并不愿意发觉而已。
她是生活在玻璃房子里的花朵时,亦或是玻璃房子里的那朵花上的一只昆虫,无法感知到喜悦,也不明白何为哀伤,茫然又空虚,捡拾着过去的碎片,拼凑着难以辨认的记忆,浑浑噩噩地活着。
但是唯独有那么一瞬间,曾经孕育出她的鲜血落到她的脸上,滚烫而粘稠,那样鲜明与激烈的愤怒,像是要把她活活烧死的火焰,痛苦的几乎把她烧成灰烬。
于是在之后的每一次午夜梦回,在心口处都有了灼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像是有人在空荡荡的胸腔里,发出爆裂的怒吼。
很吵。
是她的声音,或者不是,分不太清,但是唯一知晓的是——
她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更能够安睡,甚至她第一次知道了没有模糊而支离的梦境的夜晚竟然可以那么安静,依然也会做梦,梦醒之后,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依然会感到失神和陌生。
但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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