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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周涣笑道：&ldo;不愧是铁捕头，那铁捕头想必猜得出这匕首是宝相阁的东西，那么对宝相死士的风格也了如指掌吧。&rdo;

宝相阁培养专业杀手死士，赫赫有名，杀伐果决，而杀手最切忌磨蹭。

指甲干净圆润，指明一点：刀伤是在尸首冰凉之后、血液凝固之时补上的假象，目的是栽赃陷害宝相阁。

小捕快咂舌：&ldo;把死者捅成马蜂窝，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呐。&rdo;

&ldo;也有可能是第一次杀人，太紧张了。&rdo;周涣隔着布巾小心翼翼地握起那把刀。尺寸亦有差爽，小了些许，伤口非此刀所致，那又是何人要大费周章地嫁祸宝相阁呢？

义庄事毕，明日铁怀恩会带他登门拜访赵府，前往案发地点。周涣作揖辞别，往一处地方走去，过了会儿方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走在大街上。

天已经很暗了，隔江遥看，长街灯市隐隐有疲软之意，摊贩收拾货品，小孩提着橘灯三三两两回家。只有月亮永远不止疲倦，永远睁着那双明亮的眼。周涣手指还转着顺来的令牌，走过落满雪的小道，头并没抬，对空气道：&ldo;我看到你了。&rdo;

周涣回头，方才还救了他的白衣女子立在铃兰花中，清冷端雅，高冷矜贵，像雪中的姑射仙子。周涣道：&ldo;寒冬腊月，夜色阑珊，你候在这做什么？&rdo;

雨师妾问：&ldo;你不也去班房了？人命关天，这命案本与你无关。&rdo;

&ldo;你又知道了。&rdo;周涣没好气道。

雨师妾盯着他的背影，一双瞳仁像雪中两粒黑琉璃，几乎凝聚亘古夜色，比月还清比泉还冷，声音似碎冰碰瓷，幽然呢喃道：&ldo;你找到她，她自然不愿意出来……&rdo;

周涣猛然回头，但人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妆容憔悴的花不如。花不如掐着他的手臂，血盆大口一开一合，关切问：&ldo;道长道长，道长你怎么愣神了想什么呢。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去看过喜儿没，她说了什么没？&rdo;

周涣舒了一口气，点头道：&ldo;喜儿贫道去看了。&rdo;

雨师妾说得没错，去义庄前去过班房看喜儿，但她死活不愿出来，只是恳求周涣帮忙洗刷冤屈，还她还赵公子一个公道。

周涣想起放河灯时念的那首曲子，缠绵清丽的语言和喜儿念及赵文彬名字时欲言又止的泪容，第一次接触风月情爱之事的他脸色变化莫测，问道：&ldo;你……你喜欢他？&rdo;

喜儿垂下头，黯然道：&ldo;……赵公子虽与我相伴七日，但发乎情止乎礼，期间只是让我唱曲，寻常曲子，是《嘉鱼》，还有……还有《悲思陶》。&rdo;

周涣疑惑道：&ldo;就这两首？&rdo;

喜儿感激道：&ldo;七日里来来回回这些曲，不会记错的。青涯愿帮喜娘洗刷冤屈，喜娘真是感激不尽……&rdo;

周涣点头，捏眉道：&ldo;姐姐言重了，贫道定会还你一个清白。&rdo;

喜儿满脸泪痕，周涣看着无边夜色与简陋的环境，月色被铁栅栏割成很小一块，像打碎了的镜子，思忖片刻，解下腰间的羊脂玉刚卯，递给她。

喜儿惊讶道：&ldo;这是……？&rdo;

周涣解释道：&ldo;是贫道自小戴着的辟邪物什，这黑漆漆的怪吓人的，你戴着心里多少有个照应。&rdo;

玉石晶莹温润，镌刻先天八卦，垂着雪青色穗子，在暗室散发莹莹光芒。

喜儿握住玉刚卯，不禁笑道：&ldo;谢谢你，你师父对你真好啊……&rdo;

他体质特殊，师父因此看得紧。无名山虽为世外仙山，奇花异草精灵魑魅杂多，有次趁师父闭关私自下山，结果遇到只山魅，幸亏师父赶来才幸免于难。事后周涣被罚抄三十遍《道德经》并担一百桶水，引以为戒，从此再也不敢私自下山。

这件事后，孟惊寒知道有许多妖邪觊觎这副灵力淳厚的身体，打了不少辟邪物什，小时候周涣一身的玉佩刚卯红绳五帝钱，要不是那双眼睛滴溜溜的转，还以为是三清殿里讨喜的布娃娃呢。

周涣道：&ldo;你放心吧，贫道一定救你出来。&rdo;说罢提着剑溜出去。

听完讲述，花不如松了口气，道：&ldo;青涯道长真是道心仁善，你信我家姑娘是信对了，喜儿是我看大的，见她性子柔顺不忍让她做红倌，见她嗓子亮，只教她唱曲和乐器，哪知道惹了这等祸事……&rdo;

那天，赵文彬突然发神经找自个儿，她就觉得此人可疑，耐不住赵文彬的恳请，才松口答应。

&ldo;非说什么喜儿面善有缘。哪来什么面善，舫里比喜儿还面善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琵琶弹得好曲儿也不错，就说我家新花魁，那叫一个身娇体软淮城鹂仙儿，价格也只是有点点贵。他指名道姓要喜儿，还说什么喜儿额有红痣是菩萨之相，嘁，还不是看在喜儿比较便宜的份上，呸，抠门玩意儿。&rdo;

周涣无奈地听完抱怨，道：&ldo;喜儿告诉贫道，赵公子那七日只是让她唱两首曲子，是《嘉鱼》与《悲思陶》。&rdo;

&ldo;《悲思陶》？&rdo;口若悬河的花不如顿了顿，脸色微变，疑心道：&ldo;赵文彬一个书生，怎么会听《悲思陶》？&rdo;

周涣暗道莫非是突破口，连忙请教。花不如摆手道：&ldo;没什么，《悲思陶》是粉头唱的曲子。记得璇玑吗？褪花时的璇玑，《悲思陶》就是她谱的曲儿。他们文人墨客将军书生的最瞧不起咱们这种风尘女子，连带咱们谱的曲子也是瞧不起的，说什么乡间俚曲、靡靡之音，难登大雅之堂，嘁，他们有什么高雅之处，当咱们是上赶着卖这身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