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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2页）

他的眸子毫无预兆地扫来。

眼里的墨色浓郁至极，又淡漠至极，无边无际，却翻滚着滔天巨浪。我的瞳孔骤然紧缩，拥有这样一双眼的人，谁也无法说服。除了他心底最深的执念。

我听到自己的心沉沉地跳过一记。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压抑地、缓缓地响起。

&ldo;老头子。&rdo;

&ldo;小九对你而言，比我重要多了。&rdo;

他微不可察地皱皱眉，而我在无人所见处捏紧了拳头。每次面对寒浇，编织着那张弥天大网时，我都会情不自禁这么做。

我必须让他相信我的话。我能骗过寒浇十余年，也能让你深信不疑，默禹。

&ldo;你自以为很了解我们，你可知道，小九曾有一位故人？&rdo;

默禹的眸光愈加深邃，幽幽得要将人吸进去，可我毫无顾忌地任他打量，嘴角甚至带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ldo;小九叫她，卫姨。&rdo;

默禹的脸色如预想中一般，骤然凝滞，被他握紧的车辕猛地一颤，横生出数条裂纹，我只当没看到：&ldo;哦对了，小九还有个阿翁，我也没见过，不过小九总是说啊，他阿翁是天上的神仙，一直在仙界养伤，他赶我走的时候，还骗我说他只是回天上寻他的阿翁。&rdo;

&ldo;他的卫姨……在哪儿！&rdo;

就算早已做好准备，我还是被默禹的声音吓了一跳，那种冰寒的极端的希望，就像绝望一样，压得人无法动弹。

我的眼里涌出悲悯，轻声道：&ldo;我不知道，那是小九的卫姨，不是我的，我怎么会知道啊。&rdo;

战车剧烈地抖动，马儿嘶鸣，不安地蹬着前蹄。默禹的那双眼，悲戚，希冀，然后破灭，一切都到了极点。

起于仙界的纠葛，来自上古的战神，他为了一个人，抛下一切追逐下凡，又为了另一个人，等候千年，苦苦寻觅。

我无法全部懂得&ldo;精卫&rdo;两个字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双眼，那双被最浓郁的情丝洗礼过，变得波澜不惊的眼睛。

他以为自己错过了，我却无法告诉他真相。

那天的后来，伯靡来寻他，他松了手，允了我十乘同行。

伯靡和他一起离去，去前深深地看了我一回，道了句：&ldo;你这小丫头，还真是出人意料。&rdo;

&ldo;姒少康以前说，要等到我足以能令伯靡信服，再让我们相见，那天你也在，你也听到了……现在我做到了，可为什么，期盼了那么久的事情，我真的做到了却一点也不自豪、不开心呢？&rdo;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不可闻，我缓缓地蹲下声，坐倒在小九的坟前。手指触到粗细不匀的沙土，洒了一点月色，让我能看清这微微隆起的坟包。

小九就在这里面，永远都在这里面。

&ldo;小九，他们说我疯了，我也许真的疯了，现在的我，凶残暴戾，杀人如麻，还好你看不到。&rdo;

我闭上双眼，将手轻轻按在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