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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茱莉亚问。
「联合国跟我们合作,用性病防治的名义调查当地的特种营业场所,是否有非自愿的,或是未成年的性工作者,」王万里说:「当时我在当地老大经营的某处地点发现了一个东方女性、谈话时发现她受过高等教育,华语、广东话跟英文都很流利,但却对过去的事没有记忆,似乎是被某个跨国犯罪团伙拐带到非洲的。」
「不会吧?」我说。
「医疗团的团长要我们保持中立,如果通报那个东方女性,事情可能会闹得非常大,惹毛当地政府;不通报,那个东方女性要在异乡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拐带她的团伙还会逍遥法外,未免太可怜了。」
「当时你-」茱莉亚望向我的搭档。
「我向医疗团递了辞呈,回程经过里昂时,用个人名义将那个东方女性的事通报给国际刑警组织。」他望向茱莉亚,「梅加修女以前也是无国界医师组织的医生?」
「我们以前在同一个医疗团工作,」茱莉亚说:「不过她一年多以前就辞职了。」
「为什么?」
「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加入无国界医师,」她低下头,「她反问我,为什么真正想学法国料理的人寧愿拿非法签证,在巴黎的餐馆打黑工,也不进料理学校?
「因为同样是削马铃薯,料理学校只会给你五个做练习,餐馆却会给你好几箩筐,要你削到昏倒为止。」
「我懂了,」王万里说:「她应该找到了有更多马铃薯练手艺的地方。」
「不过我们讨论的可不是马铃薯。」
「哪里有马铃薯?」沉咏竹走进手术室。
「我们只是在讨论神学,像是一颗马铃薯可以容纳多少个医师在上面跳舞之类的。」听到王万里的解释,茱莉亚噗哧一声没忍住笑。
「是吗?」她一把拉下头套和口罩,我霎时呆住了。
一头银白长发如雨丝飞散,露出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脸庞,上面闪现两星火燄般鲜红的眼瞳。
奥德赛的话像咒语般,在脑海中响了起来,字句后还不断翻腾着火燄,就像教堂里那些骇人的宗教警语:
『她的头发和脸、手,统统都是白色的。』
『那个大姐姐回头对我们笑了笑,她的眼睛好亮,就像小白兔的眼睛。』
「喂,咏竹-」听见方以思的提醒,她像发现自己一丝不掛般,连忙遮住自己的脸和下巴,只露出两隻火红的眼。
「是『天老儿』吗?」王万里的声音跟刚才没有什么差别。
「很政治正确的说法呢。」她放下双手,唇际微微上扬,「以前人家一看到我就『白化症』、『白化症』的,听起来就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
「那我们在收容所看见的是-」我说。
「平常在外面都会化妆掩饰,今天手术室里只有以思跟我,所以疏忽了。」她轻叹一声,「没错,我就是他们说的『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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