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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十二月，反二张的官员再一次群起进攻。

武则天卧病在床，一直住在长生院里，仅张易之和张昌宗二人侍奉左右，宰相们已经几个月无法见着她了。当女皇的病情略微好转的时候，崔玄上奏说：&ldo;皇太子与相王仁义明理，孝顺母亲，爱护兄弟，可以在您身边侍奉，而皇宫是重地，事关重大，愿您不要让外族人随便出入。&rdo;女皇说：&ldo;我十分感激您的厚意。&rdo;张易之、张昌宗见女皇病情十分严重，害怕她死后自己性命难保，就找到自己的同伙，暗中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不停有人写匿名信和将匿名信张贴于通衢闹市，说&ldo;张易之兄弟密谋造反&rdo;，女皇对这些消息全都不理不睬。

二十日，许州人杨元嗣指控&ldo;张昌宗曾经让一个名叫李弘泰的江湖术士为他占卜看相，李弘泰说张昌宗具备天子之相，劝他在定州修建佛寺，并认为那样做能够使天下百姓倾心归附于他&rdo;。女皇指派凤阁侍郎、同平章事韦承庆及司刑卿崔神庆和御史中丞宋一同审理此案。崔神庆是崔神基的弟弟。韦承庆和崔神庆上奏道：&ldo;张昌宗供认，&lso;李弘泰说过的话，我马上都对天子说明了&rso;，依照法律的规定，张昌宗主动自首理应免予惩罚；李弘泰用谣言来迷惑大家，应当逮捕治罪。&rdo;宋与大理丞封全祯上奏道：&ldo;张昌宗深受陛下恩宠，还要召见术士看相占卦，他到底还想得到什么！李弘泰说他为张昌宗占卜，占的是纯《乾》卦，说张昌宗可以当上天子。要是张昌宗认为李弘泰的作为是妖言妄行，那么他怎么不把李弘泰捆送有关部门治罪！尽管他说已经将此事奏明天子，但终究还是包藏祸心，应该依照法律将他杀死，并抄没家产。请将张昌宗逮捕入狱，彻底处治他的罪！&rdo;隔了好长时间，武则天仍然不予理会。宋又说：&ldo;要是不马上把他囚禁，恐怕会造成天下百姓慌乱，失去人心。&rdo;女皇道：&ldo;你们先暂停审理这个案子，待我详细阅览有关的文书诉状再说。&rdo;宋退出长生殿，左拾遗江都县人李邕上前进言道：&ldo;适才听了宋的话，我认为他完全是为了安定国家，并没有考虑到自己本身的生死荣辱，希望陛下可以同意按照他的意见办理此案。&rdo;女皇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一会儿就敕令宋到扬州审理案件，接着敕命宋去审理幽州都督屈突仲翔的贪污案，接下来又任命宋为李峤的副职去安抚陇、蜀的百姓。宋没有接受这些新的任命，他不肯外出，并上奏道：&ldo;按照以前的例子：州、县官吏要是犯罪，官品高的由侍御史审理，官品低的由监察御史审理，如若没有关系军国大事的重大案件发生，御史中丞都不该出使地方。如今在陇、蜀二地毫无变故发生，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一定要派我出去，因此我不敢遵从陛下的命令。&rdo;

司刑少卿桓彦范上疏认为：&ldo;张昌宗未有寸功而受到陛下恩宠，可却图谋不轨，这是他咎由自取，也是上天发怒想要降罪于他，陛下不愿处死张昌宗，就违背了天意。更何况张昌宗既然说他已经把李弘泰的反逆言论禀报陛下，就不应该再和李弘泰交往，让他用法术为自己求福消灾，这都表明他实际上没有一点悔改。张昌宗把这件事上表给您的目的，是准备一旦事情败露就说事先已经告诉过您，如若无人发觉便等待时机作乱。这是奸臣们的计策，要是说他还能够逃脱惩处的话，那么什么样的人才该遭受处罚呢？再说这样的事情已是第二次发生，您都不追查，会使张昌宗更加狂妄，自以为是，天下臣民也会因此而误以为是上天不让他死，陛下您这是纵容他作乱犯上呀！如果对谋逆之臣也不加以铲除，这江山社稷就会覆亡。请陛下批准将张昌宗交给鸾台凤阁及中台秋官和司刑寺、御史台三司处理，使得可以完全查清和惩处他全部的罪行！&rdo;这篇奏疏呈上去以后，毫无音信。

崔玄也反复向女皇提起此事，女皇就下令司法部门议定张昌宗的罪行。崔玄的弟弟司刑少卿崔认为依法应将张昌宗处死。宋又奏请将张昌宗逮捕入狱。女皇说：&ldo;张昌宗自己已经把那件事告诉了我。&rdo;宋回答说：&ldo;张昌宗是由于被匿名信揭发没有办法才被迫说出，实际上这不是出于张昌宗自己的意思。况且他所犯下的是谋反大逆之罪，不可以因自首而免刑。要是张昌宗能够逃脱死罪，还要那国法干什么！&rdo;武则天和颜悦色地为张昌宗辩解开脱。宋越来越激动，措词严厉地说：&ldo;张昌宗享受着不应得的恩泽，臣深知此言一出便会招来大祸，但是这样的话是因为正义才说的，所以我是死而无憾！&rdo;杨再思担心宋忤犯天子旨意，赶紧宣敕让他退出，宋高声道：&ldo;圣明天子就在眼前，不用劳烦你这个做宰相的自作主张宣布敕命。&rdo;

女皇为了让大家不难看，就批准了宋的请求，下命让张昌宗到御史台受审问。

宋性情刚正不阿，女皇平时就知道得很情楚，连张易之兄弟都畏惧三分。女皇曾经宴请过朝中的大臣们。张易之兄弟的官职本来全在宋之上，但是张易之向来害怕宋，为了讨好宋，于是请宋上坐，说道：&ldo;您是当今第一人，怎么在下位落坐呀？&rdo;宋说：&ldo;我才疏学浅，职位低微，张卿反而把我说是当今第一人，这是为什么呀？&rdo;天官侍郎郑杲对宋说：&ldo;中丞怎么称五郎为张卿呢？&rdo;宋说：&ldo;依照他的职位，张卿是他最合适的称呼。您本人不是张易之家的仆人，为什么要管他叫郎呢？&rdo;所有在座的人听说这话心中都十分惶恐。那时朝中大臣自武三思以下都小心地奉承张易之兄弟，只有宋对他们不给予礼遇。张易之兄弟早已怀恨在心，经常想恶意诬陷宋。女皇知道这一点，宋才因此而得以幸免。这次宋奉命审讯张昌宗，由于十分愤怒，居然站在大堂上问案。但是刚刚审理到一半的时候，女皇就派太监下命特别赦免了张昌宗，召他回宫。宋非常后悔，叹道：&ldo;没及时先把这小子脑袋砸裂，真是一辈子的遗憾。&rdo;女皇为了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让张昌宗到御史台谢罪，宋拒绝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