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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嘉柔这话头,毌纯眉头一蹙,当即跟桓行简请命道:“大将军,属下……”
桓行简靠在足几上,双履在榻下,虽在军营可脚上一双白绫袜子却浆洗得如新。嘉柔认出自己做的鞋,心里忽就酸软下去,飞快掠他一眼,青鬓白肤的,一双眸子湛然犹如冬夜寒星,有意接她目光,嘉柔立刻觉得自己像一只小虫子溺死在了当下的水域里,翅膀软软的。
“不可,”他利索打断了毌纯的话,脸上一点不急,“时候没到,看来诸葛恪士气正盛,信使既然还都能跑出来,看来张田没到不能撑的地步,再等等。”
“大将军!”毌纯不甘心地喊了他一声,满眼是但求一战的渴望,桓行简视若不见,扶案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下四肢:
“麻烦夫人给我备间房,我今晚留宿。”
话是吩咐毌夫人的,眼睛却看向嘉柔,一眨眼,有点逗弄她的意思。
岂料嘉柔那双眼几乎要喷火,瞪着桓行简,活像只被惹毛了的昆仑妲己。
她愤恨极了,辛辛苦苦赶来只为及时知会寿春方面,那个信使呢?他冒死出来又为的什么?
嘉柔忍气,板着脸跟一路客气热情的毌夫人走,后院芍药开了,吟风泣露,千娇百媚,又有梧竹掩映,绿纱覆窗本十分颜色的景在摇曳的烛台朦胧间也辜负了。
进了屋,人都离去,桓行简的一双眼立刻灼热起来,像养精蓄锐已久的豹子,忽就敏捷地把眼前的猎物捕捉到手:
“我本想着,怎么也得晾一晾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他边说,唇边热切地找了上来,含住嘉柔的耳珠,就是好一阵噬咬,“可一见了你,我想还是算了,苦短,日后我腾出手再好好罚你。”
这才是温香软玉在怀,桓行简躁得难耐,脑子里一想嘉柔悄然无声就跑了半点留恋没有又恨得牙痒,打定主意今晚折腾死她。一手探进衣襟,刚要动作,脸上忽挨了清脆一掌。
嘉柔头发被他弄乱了,衣衫不整,涨红着脸:“你无耻!”
桓行简显然不悦被她打断,抚了下脸,看她剑拔弩张的,兴致跟着飞了一大半:
“我没怪罪你,你倒学会先发制人了,好柔儿,这一日千里的本事是在哪个破镇子学的?”
嘉柔失望透顶地看着他,他那两只手,还环在自己腰间,使劲一挣,推开了他:
“枉你是大将军,合肥事急,你却只想着床笫之欢,我若是那些守城将士,死也不瞑目!桓行简,城外是你带来的洛阳的中军对不对?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见死不救?你自己不愿意救,还不让我毌叔叔去救,你是个昏人!你不配当大将军!”
她红着眼,跟看仇人似的盯着他,桓行简又气又可笑,当她孩子气,耐心再次警告道:“军国大政,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能管的了的,你来报信,很好,孤勇可嘉,我谢你。但出兵不出兵,你要是再敢跟我啰嗦,别怪我不客气。”
嘉柔不懂,她只知道合肥此刻危急,而桓行简方才□□贲张的模样让她心凉透了。
外头雨幕如注,嘉柔扭头就要冲出去,桓行简英挺的眉毛极不耐烦地一皱,把人一捞:“你哪来那么大脾气,嗯?!”
尾音明显沾染了怒火,嘉柔回眸,恨恨看着他:“我不想跟你同处一室。”
“你一个姑娘家,又不懂用兵之道,你在倔什么?我刚才话不够清楚是不是?”桓行简踢开碍眼的胡床杌子,嘉柔只觉后背被人一搡,就趴到了被褥里。
嘉柔不服气地顶嘴道:“大将军懂吗?大将军要是很懂,东关怎么败的?”
精准无误挠到了桓行简的痛脚,他果然寒了脸,正要作色,外面一阵风雨陡然增势,窗户噼啪作响,嘉柔猛然想起一件事,自语道:
“糟了,李闯!”
第76章竞折腰(23)
桓行简眉头跟着险险一挑,一把抓住嘉柔的胳膊,:“看来柔儿新结识了不少人,听名字,是个男人?”
尾音落到“男人”两字上,他那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嘉柔手腕被桓行简攥得吃痛,秀眉一蹙:“他是个热心的少年郎,想护送我来,只是他骑的那头驴子太慢了,”说着面带忧色往窗外探去,呢喃不已,“雨这么大,不知道他要在哪里落脚。”
看她神色,桓行简心中无明业火顿起,动作便粗鲁不少,拽着嘉柔衣领提溜到床上,冷笑丢手:
“你倒尽会认识少年郎,我真是小看你。”
嘉柔奔波一场,又淋了场雨,精神虽不济却强撑着要反驳他:“我认得少年郎又如何?我乐意,合肥城里不知有多少这样热血豪迈的少年郎呢,我倒盼着自己认识的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她那哀怨的眼神幽幽一睇,分明是说桓行简冷血。
看她纤背挺得笔直,一株小青松似的,一双清眸里,把对自己的不满痛快淋漓地展露了。外面雨声潺潺,横竖什么都做不了,桓行简耐心而专注地对着她,腰背一松,坐在了她身旁:
“听你的意思,也仅仅是认识了?”
语气柔和几分,想这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什么苦头,于是,端详起她那张熟悉的脸庞,依旧颜色好,鲜嫩嫩水灵灵,像刚抽花苞的妩媚海棠。
看着看着,目光又渐渐灼热起来,他那双眼亮得逼人,嘉柔一扭头,暗自呸他。肩膀被人轻轻一握,脸也被桓行简捏着转过来,四目相对,他终于笑的缓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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