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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ldo;没关系。我想问的不是现在，是那天的事。&rdo;

&ldo;那天?&rdo;

&ldo;瑞穗出事那天。当时您说，瑞穗可能已经脑死亡了。&rdo;

&ldo;嗯，&rdo;近藤微微点头，&ldo;您想问的是?&rdo;

&ldo;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如果当时进行了脑死亡判定，您觉得事情会怎样发展?瑞穗会被判定为脑死亡吗?希望您能坦率地回答我。&rdo;

近藤惊讶地看着和昌，不明白他为什么到了现在还问这个。

&ldo;我判断，&rdo;脑神经外科医生开口道，&ldo;她脑死亡的概率非常之高。如果现在我面前有一个孩子，他的状况和当时令嫒的状况完全相同，那么我也会做出同样的诊断。毫不迟疑。而且，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我一定会向孩子的父母确认，他们是否有捐献器官的意愿。&rdo;

&ldo;尽管瑞穗又活了两年多?&rdo;

&ldo;当时我也和您说过了，虽然大脑已经死亡，但心脏不会马上停止跳动。只不过，能持续这么长时间，也是我们没有想到过的。&rdo;

&ldo;那，如果现在给瑞穗做脑死亡判定，会怎么样?刚才您说她没有恢复。那么您觉得，如果现在做判定，还是会得出脑死亡的结论吗?&rdo;

近藤缓缓点了点头。&ldo;我想会的。&rdo;

&ldo;虽然她的身体在成长?&rdo;

和昌打算说出心里的疑问，近藤却露出一丝微笑。

&ldo;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rdo;

&ldo;不，如果换做别的学艺不精的医生，或许会说判定不是自动进行的吧。正如您指出的，如果大脑的所有功能都停止了，身体绝对不会成长，也不能调节体温，不能稳定血压。从过去的常识考虑，这不可能是脑死亡。但是，&rdo;近藤话锋一转，&ldo;过去有几个这样的例子。尽管已经被判定为脑死亡，却又活了好几年，期间还长高了。对此，移植医疗推进派反驳说，那都不是真正的脑死亡，没有进行过正式判定。不管怎么说，总有这种例子，对吧?但是我认为，在法律上认定为脑死亡状态的案例并不少见。从判定标准上说是脑死亡了，但其实大脑还残留着一部分功能。而瑞穗小姐‐‐令嫒恐怕就是这样。&rdo;

&ldo;既然残留着一部分功能，岂非不能称之为脑死亡?&rdo;

近藤耸了耸肩。

&ldo;您果然是误解了。不过也怪不得您，因为脑死亡这个词本身就包含着许多谜团和矛盾。&rdo;

&ldo;此话怎讲?&rdo;

&ldo;脑死亡的定义，是大脑全部功能停止。判定标准，是确认上述定义。但那只不过是原则罢了。因为对于大脑，我们并非全知全解。在哪儿藏着什么功能，还完全不了解。既然如此，要怎么确认全部功能停止呢?&rdo;

&ldo;的确。&rdo;和昌低声道。

&ldo;您或许也知道，脑死亡这个词，是为了器官移植而造出来的。1985年，厚生省竹内班公布脑死亡判定标准，将符合标准的状态称为脑死亡。确切地说，这是不是等于全部功能停止，是不清楚的。所以，也有人说判定标准错了。那些反对脑死亡等同于人类死亡的人，其意见也大致如此。&rdo;（注：竹内班，指的是厚生省的脑死亡研究班，班长为著名脑外科医生竹内一夫。所提出的标准也被称为&ldo;竹内标准&rdo;。）

&ldo;我觉得这话也有道理。&rdo;

&ldo;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不要忘记，竹内标准没有给人的死亡下定义，只是给器官移植提供一个做出决定的界线。班长竹内教授最重视的，是&lso;potofnoreturn（不可恢复点）&rso;‐‐在这种状态下，苏醒的可能性为零。所以我觉得，这个称呼不要用&lso;脑死亡&rso;，用&lso;恢复不能&rso;或&lso;临终等待状态&rso;更加贴切。但对于想推进器官移植的政府工作人员，他们更想用&lso;死&rso;这个词。我的感觉是，就因为这个，事情不必要地复杂了很多。&rdo;

&ldo;就算器官移植和认定&lso;脑死亡等同于人死亡&rso;没什么直接关系?&rdo;

&ldo;就是这样。&rdo;近藤用力点了点头，似乎认为和昌跟上了他的思路，&ldo;人究竟怎样才算作&lso;死&rso;呢?我们不应该在这种哲学问题上太过纠结。我们应该关注的是，符合什么条件才能够捐献器官。但从活人身上摘除器官，这种做法是很难得到法律认可的。所以首先就得指出，&lso;这个人已经死了&rso;。&rdo;

&ldo;已经死了吗……虽然瑞穗的大脑还残留着一部分功能，但和判定标准对照，大概已经脑死亡了，也就是死了‐‐是这个意思吗?&rdo;

&ldo;没错。&rdo;

&ldo;尽管她还在长大……&rdo;

他还是没办法摆脱这一点。

&ldo;我认为竹内标准没有错。儿童长期脑死亡的病例有很多。但是在脑死亡判定后，没有一例能够脱离人工呼吸器，或是苏醒过来，都在脑死亡状态下停止了心跳，无一例外。脑死亡判定是以捐献器官为前提进行的，但是长期脑死亡这一现象本身并不受脑死亡判定的影响，就算儿童本身还在生长。&rdo;

和昌俯下身去，用手撑着额头。他必须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ldo;我还想补充一点。&rdo;近藤竖起食指，&ldo;有这样一个例子。这孩子和瑞穗一样，小时候被诊断为脑死亡，却存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身体在生长发育，情况也很稳定。等这孩子去世后，医生进行了尸体解剖，发现孩子的大脑已经完全溶解，辨认不出任何曾经发挥过作用的迹象。这是彻彻底底的脑死亡。这种事情还不止一例，全世界有好几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