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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昨晚我已预先做了功课，从技术部那借来宁府的设计图纸，花了一个多小时熟悉、记忆，不必向旁人问路，两人就顺利来到贾蓉、秦氏所居之屋。

我在门外停了下，和刘先生交换了个眼色，定定神，高声喊道：&ldo;老爷，请的刘‐‐&rdo;

这一天耳边、嘴边&ldo;刘先生&rdo;、&ldo;刘老师&rdo;不断，以至到这里我又差点脱口而出要叫&ldo;刘先生&rdo;，幸而马上意识到，赶紧改口：&ldo;……（留）住在冯府的张先生到了!&rdo;

只听里面传出声音：&ldo;快请先生进来。&rdo;我便打开门，请刘先生先进，我背着药箱跟在后面。

大厅里，已有一中年男子等在那里，正是我在清虚观外远远见过的贾珍。

主客双方那些敬茶寒暄的程式走完，贾珍便吩咐贾蓉把先生带进居室内间。一直低头在墙角侍立的我，拿下原来背着的药箱，双手托着，跟着张太医（刘心武饰）也混了进去。

我当然知道身份，低头垂手，静静侍立在墙角，尽量不引人注目，竖起耳朵，只用眼角余光向斜上方偷瞄。

张（刘）贾对话已到尾声：&ldo;……如今先看了脉息，看小弟说的是不是，再将这些日子的病势讲一讲，然后再开个方子，可用不可用，大爷再定夺。&rdo;

&ldo;先生实在高明，如今恨相见之晚，就请先生看一看脉息，可治不可治，以便使家父母放心。&rdo;

眼角瞄到这顶替太医的刘先生一本正经地给秦氏号脉，已放松下来的我从心里忍不住要笑出来。

一个搞文学的作家给一个虚拟人把脉，这事荒唐得和给鬼看病有一拼了。

不过，这刘先生还真颇有表演水平，到现在为止，诸事都和书中情景进展一样，宁府这些人看来也一丁点没怀疑。

我心想，这刘先生的愿望已经超计划实现了，不仅看到了可卿，居然还亲自为她诊了脉。还有谁再敢说他对秦可卿研究得不够深透，我都要鸣不平了。

张太医（刘心武饰）诊完右手又换过左手，又是半刻工夫，总算诊脉完毕。不过岔头就在这时出现了。

此刻他本该按书中说&ldo;我们外边坐罢&rdo;，我们就可撤到外头了。他却忽然出乎我的意料说：&ldo;请拿纸笔来，我在此将方子开上。&rdo;

这是怎么回事?我想他既然对此回书滚瓜烂熟，应该不至于出这样的差错吧?

再一想，对了，他并不是那个张友士本人嘛，作为一个穷后半生之力研究秦可卿的人，对她肯定有很深的感情（当然不是那庸俗的男女情欲），忽然有机会见到她，就算是虚拟的，由于噙血先生手段高明，也是活灵活现的，摄人魂魄，一想到她已病入膏肓，自己也是来去匆匆，产生像那首歌唱的&ldo;让我再看你一眼，不知何时才能相见&rdo;的感慨，留在这里屋多陪她一会儿，再多看（当然只能偷偷地）她几眼，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定下心，静观事态‐‐也可说&ldo;剧情&rdo;‐‐发展。

再看看贾蓉等人，也并未觉得这事如何奇怪。贵族人家，也就一眨眼工夫，纸笔都已在室内的桌子上备好。

只见这张友士（刘心武饰）拉开架势，提笔在纸上凝神写字开方了。有趣的是，他还写一味药，口中便念出：&ldo;人参，白术，云‐‐苓，熟地，归身……&rdo;药名还念得声挺大。

方子全写完后，不知怎么的，他又将头几味药又念了一遍，好像还要斟酌一番再确定似的：&ldo;人参，白术（束），云‐‐苓，熟地、归身‐‐&rdo;&ldo;云苓&rdo;两字之间他还停顿了下，把这个药名断成两半。摇头晃脑念完，还向秦氏帐子那边偷偷瞄了一眼。

那贾蓉在一边听了，拱拱手问道：&ldo;先生，这个&lso;白术（束）&rso;却是何药?&rdo;

说完，过来向方子瞄了瞄，惊问道：&ldo;先生，原来此药即是那&lso;白术（音足），为何先生却念成此音?&rdo;

我在一边一听，心想这可嗅大了，郎中念错了常见的中药名，岂不是和木匠不认识斧子一样尴尬么?

不料张太医（刘心武饰）却辨道：&ldo;我们南边的人就是如此念法，你懂的。&rdo;

这倒把贾蓉弄得摸不着头脑，我看他颇为狐疑地直瞅对方，却也不再说话。

张太医（刘心武饰）见状，神色颇为惆怅，又扫了一眼秦氏那边的放下的帐子，也是毫无动静，这时才说出那句他早该说的&ldo;台词&rdo;：&ldo;我们到外边坐罢。&rdo;

我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跟着两人也走到外间房里。

这时贾蓉便动问此病可否治得，&ldo;张太医&rdo;便滔滔不绝说出一番什么寸关尺、木火土、肝脾肾、精气神之类的中医专业诊脉术语，虽读了数遍《红楼梦》，这些还是我永远记不住的。

他最后一句话，我记得倒是和书上说得一样：&ldo;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痊愈了。&rdo;

贾蓉把他送到门外，我向他一躬身，表示还由我这个奴才来送客人出去。

等我俩走到无人处，我想到这出热闹戏，禁不住笑出声来。

却见这张友士‐‐也就是刘先生，却是一副非常失望的表情，连声说：&ldo;怎么一点反应没有?我如此暗示，还是没有反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