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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3页）

懵懂的岁月终究会结束，用你希望的，或不希望的方式。

那是陈星泽第一次跟尤小林吵架，第一次用很严厉的声音同他讲话，第一次不是轻抚，而是用无法挣脱的力道抓住他的手臂。

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流眼泪。

&ldo;你再说一次？&rdo;陈星泽气得声音打颤，&ldo;你说谁恶心？你再说一次！&rdo;

尤小林不甘示弱，就像平日里纠正陈星泽错题时一样。&ldo;你怎么会看这种东西，恶心得我几天都吃不下饭。你天天不好好上学都瞎捉摸什么，这些东西被你爸妈被你老师看到怎么办？&rdo;尤小林也很激动，语速极快。&ldo;你放心，我已经把光盘掰折扔了，你以后不要再胡闹了！&rdo;

陈星泽惊呆了。

他眼泪也流不出了，转过头去。他看到街道上有车穿行，忽然想起电影中的桥段，如果他也像杰克一样死于意外，尤小林会后悔吗？他会后悔现在对他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吗？

&ldo;你不要再看这种东西了，不然‐‐&rdo;

&ldo;道歉。&rdo;

&ldo;什么？&rdo;

陈星泽看着街上车水马龙，低声说：&ldo;我让你跟我道歉。&rdo;

&ldo;陈星泽？&rdo;尤小林似乎不懂他的意思，忧虑地说，&ldo;你不要再这样了，你总这么走旁门左道，我很担心你。&rdo;

陈星泽觉得自己不能再停留了，否则他一定会晕在这里。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车窗外灯影霓虹，尤小林在后面追他，喊着什么，陈星泽闭上眼睛。

陈星泽病了一场，心魔加身，高烧不退。吴行芝急得团团转，带他到处看医生，可一直不见好。最后高烧转成了肺炎，陈星泽住进了医院。他对红霉素药物敏感，每次打完针都不停吐，什么都吃不下，几天功夫就瘦了一大圈。

后来有次吴行芝无意间告诉他，有人一直在往家里打电话，问他的消息。

&ldo;谁？&rdo;

&ldo;尤小林啊，你最好的朋友。&rdo;

陈星泽联系张尧打听情况，张尧说尤小林最近状态很差，重要的模拟考试都考砸了，被老师说了很多次。

陈星泽躺在病床上，窗外蓝天白云，鸟语花香。

在一个同样美好的天气里，他又去找了尤小林。

&ldo;之前对不起，我不该给你寄那种东西。&rdo;

他曾经问过自己，对尤小林能做到什么程度。

&ldo;我就是看着挺新鲜的，就想着也拿给你看看。&rdo;

他觉得他可以为他去死。

&ldo;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幸好你扔了，我也怕被人知道呢。&rdo;

既然死都可以，那这应该也不算什么了吧。

陈星泽心如刀绞，还要用最平常的声音聊天。他现在还不是很习惯这样，但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习惯的。

&ldo;吓死我了，还真以为你中邪了，我最近书都看不进去。&rdo;尤小林笑着说，&ldo;没事就好，以后不要这样了。&rdo;

&ldo;嘿嘿，嗯。&rdo;

那天陈星泽明白了一件事，面对同一件事，不同人的感受或许会截然相反，谁也无法简单定论谁对谁错。如果他意外死了，尤小林应该会后悔，但那不是他想要的后悔。他可以做杰克，但尤小林永远不可能是恩尼斯。

也许真是他后知后觉，回程路上的陈星泽心想，当他在网吧搜到这部电影并没有被允许在国内上映的时候，当他跑遍全城都找不到卖这张光盘的店的时候，不就应该明白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