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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2页）

不过盏茶功夫，又有人来报，克尔泉越狱了。

父皇放在案上的手攥紧了，背上筋脉毕现。那只手猛地抬起又捶下去：&ldo;砰！&rdo;

我与来报信的人俱是一震。

&ldo;废物！&rdo;父皇将折子搂了朝他掷过去：&ldo;不去追人来与朕说什么！&rdo;

那人慌忙领命而去。

我从未见父皇发过这等脾气，愈发不敢动作。

角落里铜鹤滴漏中的水走到脚盘的眨眼距离，仿佛长途跋涉，历经艰难，等得人心焦。

等腿都失了知觉时，父皇才幽幽开口：&ldo;朕时常以为，你心悦蔺卿的幺女。&rdo;

我立时呆若木鸡。

&ldo;朕整整念了自己十多载，日夜不停，好教你说出口时，朕能对你和善些。&rdo;

父皇起身踱到窗边，长叹了一声：&ldo;老蔺家那个女儿，看着冷冷清清的，不像会照顾人的模样。朕总忧心，你以后会受委屈。&rdo;

&ldo;你跟在她后头从小追到大，前些日子还偷跑去看她，不让朕知道。你这个孩子，皮得很。&rdo;

我喉咙堵得难受。父皇道：&ldo;你当日回来那般高兴，可转头便应了王家的求婚。朕心里没松气，反倒在想，你是不是被欺负了，她是否对你不好？若真是如此，你不用顾着皇家脸面，去与你不喜欢的人结什么亲。父皇养你。&rdo;

&ldo;虽然，你们或许有瞒天过海的打算。朕却仍旧不免如此想。&rdo;

福喜子在拾掇奏折，我拼命擦眼泪，听父皇长长叹气：&ldo;你四哥平日阴沉得很，总一个人。从他母妃过世之后，他再没哭过。可前不久，他跪在地上那般求朕，哭得如同稚子。朕觉着，便是天大的错，也下不去手了。&rdo;

&ldo;你们都大了，会耍心眼，说假话。可朕是你们的父皇，先是父，后是皇。&rdo;父皇递给我一方手绢：&ldo;别哭了。&rdo;

日暮时刻，暗卫营总卫回报：&ldo;六殿下与慈朱私下有来往。&rdo;

我接住绢子在旁边一动不敢动，侧首看滴漏滴了三两滴。

父皇道：&ldo;说。&rdo;

羽林卫到睿亲王府时，追星楼已经动手，双方照面，当即交战。

便在睿亲王命悬一线时，有一人舍身相救，将睿亲王拉出险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越狱的克尔泉。

双方相持不下，追星楼收手，薛霓裳手下当场将六弟所作所为一一道出，之后撤退。

父皇听着，竟有闲收拾起桌上的笔墨。福喜子欲要接手，被父皇推开了：&ldo;追星楼的人，说了什么？&rdo;

盛卿将六弟如何拿住薛霓裳其弟，喂了使人发狂的药，使卧底于四哥的克尔泉挑唆之将混其弟入奴隶之中，又假作不知买来奴隶，邀众围猎，引二哥入彀。

接着，克尔泉将尸体带走，等二哥下洛州，扔尸体进江安河，后教四哥以知晓真相为由，引薛霓裳入彀。

再之后六弟鼓动江安王反，孰料江安王将计就计，竟反脱离掣肘。六弟便欲杀我嫁祸于江安王，好使朝廷重兵灭之。

可我却安然无恙到了平洲，六弟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拉二哥下水俨然不成，遂在江安城外自谋自演了一场刺杀，由克尔泉通知四哥捡功，之后又亲自来告诉我容长安是他的人。

此后，克尔泉刺杀六弟，不过又是一招苦肉计，四哥则半真半假地犯下这些罪行。

以上桩桩件件竟与王安楚当初所言，不差分毫。

末了，盛卿传六弟的话道：&ldo;睿亲王想要面见陛下。&rdo;

&ldo;……朕不会见他，把他们关起来。&rdo;父皇沉默一瞬道：&ldo;去查，查追星楼所言是真是假。&rdo;

我独坐宫内，时不时捏一捏香包里的红豆，却不敢去找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