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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父皇虎着脸道：&ldo;谁又是两个的？父皇是吗？你二哥是吗？蓉蓉是吗？吃吃是吗？&rdo;

吃吃……&ldo;父皇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rdo;

父皇捏我鼻子摇了摇：&ldo;朕提哪壶哪壶开。又拿朕的龙袍擦鼻涕！&rdo;

&ldo;我没有！&rdo;我缩了缩，想起另一桩事：&ldo;这一路，死了好多人。父皇你不知道，真是死了好多人，连女儿也差点回不来了。&rdo;

他收回手拍了拍我，扶我起来，从福喜子手里接过绢子给我擦眼泪：&ldo;父皇不知道。不过父皇知道，接下来还要死人。&rdo;

我不由一顿，父皇吹了吹茶道：&ldo;这一路死了许多人，总还有活着的。有活人，便以活人性命向死人谢罪。&rdo;

我揪着衣袖问：&ldo;但不知以何人性命？&rdo;

&ldo;本应是朕。&rdo;父皇抬手让我起身，往外走：&ldo;教子无方，派令不严。可朕是一国之主，故此，这惩罚要让别人替朕去受。你们出宫这桩事，谁能跟着，都是个人人羡慕的。他们也是慕功名利禄而往，不过没料想，到最后反倒成了杀身之祸。本就是祸福相依的事，功名可以受，苦难亦可以受，这是他们各自应得的。&rdo;

我晓得便该如此，觉得松了半口气，提着半口气，五味杂陈，不免又唾弃自己。父皇又道：&ldo;郑氏的嫡长孙，是个不错的孩子。韩承灏，原也不错。&rdo;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ldo;父皇，韩承灏他‐‐&rdo;

&ldo;宁儿。&rdo;父皇摆摆手，继续道：&ldo;朕所能做得，便是重罪厚赏。&rdo;

我没接话。

父皇仰首赏了眼月色道：&ldo;说起你二哥，他快回来了。&rdo;

&ldo;江安王败了？&rdo;我急道：&ldo;他背后有人！父皇切莫轻易处置了他！&rdo;

父皇笑了笑：&ldo;宁儿知道？说来给父皇听听。&rdo;

我如此这般将一路来自己的想法全说了，末了又道：&ldo;女儿当时见他那模样，分明就是狼子野心，说什么将计就计，不过趁机起事罢了。&rdo;

父皇颔首道：&ldo;不错。&rdo;

二哥必然不会猜不到江安王的心思，我但凡想到此处，便忍不住心寒：&ldo;父皇，你说二哥知道吗？&rdo;

父皇点着我额头道：&ldo;小丫头，父皇晓得你的意思。你心里委屈，觉得被你二哥利用了，是不是？&rdo;

我别开脸，听父皇道：&ldo;他将你置于险境，此举确有不妥之处。但你二哥却没做错。&rdo;

我闻言愕然转头，父皇也正肃容看我：&ldo;将你留在彬州，与他一般，时刻担心江安王，与慈朱伏厥两国密谋呼应；或是与江安王假意周旋，伺机而动。前者是抱守死地，无路可退；后者却是变则动，动则生。&rdo;

&ldo;他该顾及你，也不该顾及你。&rdo;父皇最后道：&ldo;若是他居于父皇之位，亦当如此。&rdo;

所谓心绪复杂难言，也不过如此。

夜风和柔，我一下子掉下泪来，颗颗晶莹饱满地落在地上，接连不断。

我依稀听到父皇叹了口沉浊的气：&ldo;话有些重了。&rdo;

&ldo;此番出宫一路凶险，你就应该知道，光靠着父皇，是不行的。父皇能护住你的地方太小，时候太少。江山万里，也不过这皇宫方圆寸地。漫漫人生，也不过短短几十载。人寿天与，父皇总会先你一步，去见你皇爷爷他们。&rdo;

&ldo;而只要你活着，你还有用处，便少不了被人惦记。这惦记或善或恶，或来自仇人，也或许会来自你以为最最亲近的人。&rdo;父皇说着，拉住我的手往前继续走：&ldo;父皇恨不能为你做所有事，可父皇能做的，始终有限。&rdo;

&ldo;现今，父皇只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因为不痛快，不好受，而哭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