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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是渴盼的，眼里的热切并不作假‐‐求求你，快信了吧！元和帝也很认真地跟他讨论起来：&ldo;那你悟到了什么呢？&rdo;张灵远果断将瑶芳的话捞过来了：&ldo;生灵可畏。&rdo;&ldo;嗯？&rdo;&ldo;谁知道一颗豆子能长出芽来呢？造化真是神奇。&rdo;元和帝道：&ldo;你要这么想，就成不了仙。&rdo;张灵远眼睛里的亮光黯淡了下来：&ldo;是啊。&rdo;元和帝将信将疑，并非怀疑张灵远欺瞒，而是觉得以张灵远这傻劲儿，傻的未必准。多少试一下吧，元和帝想，对张灵远道：&ldo;悟道之事，非一朝一夕之功。你是丹鼎派，心思不要偏了。&rdo;你娘！怎么又扯到丹上来了？张灵远一个激泠，忙说：&ldo;贫道也是病急乱投医的。&rdo;又问要不要上缴张真人的用器‐‐发豆芽时用的大铜盆。元和帝哭笑不得，还是接住了：&ldo;送来吧。&rdo;张灵远欢快地答应了，仿佛元和帝收了他的破铜盆他就能成仙了一般。元和帝心想，这个人真是天真烂漫，老天爷同情他，让他寿终正寝也说不定。张灵远却想：终于糊弄过去了，一定要传得满山香客都知道，我献了个铜盆儿，我教皇帝种豆芽不炼丹了！狠狠心，张灵远决定出点血，将自家道观珍藏的一张清心丸的药方给公开了，表明自己这是在积功德，一心求长生‐‐在那之前，要先献给元和帝。‐‐‐‐‐‐‐‐‐‐‐‐‐‐‐‐‐‐‐‐‐‐‐‐‐‐‐‐‐‐‐‐老君观作为丹鼎派的道统，促人成仙的金丹一枚也没有，济世救人的药方倒是有几个。清心丸只是其中一味，有清心凝神的功效，卖得还特别好。张灵远以师傅纪念升天周年的名义，将这药方一公布，登时赢得了许多赞誉。城内大小药房不好意思明着用，暗地里也研究，都叹这药方实在。太医院里也不敢随便给皇帝用药‐‐他自己胡乱磕的除外‐‐拿了清心丸的方子，胆战心惊地研究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张良心药方，很实用。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解暑有奇效。元和帝听了院判的汇报，微笑着转动院判呈递上来的药瓶：&ldo;知道了。以后宫里常备着吧。唔，清心丸……改个名字吧。&rdo;院判道：&ldo;还请陛下赐名。&rdo;元和帝提起笔来，笔尖在砚上荡了两下，在一张上好的雪浪笺上写下两下大字‐‐仁丹。【1】写完了，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一样，对板子道：&ldo;将这个送去老君观吧。&rdo;板子挺高兴能暂时离开元和帝身边，寻了个匣子将这张纸宝贝一样地装起来，颠颠地跑出去派了自己的徒弟：&ldo;给你趟优差，去老君观，把这个赐给小张真人。&rdo;回来见元和帝心情正好，便说了采选宫女的事情，如此这般：&ldo;也是两位的一番心意，您……要不看看去？&rdo;元和帝唇角一抖，不大耐烦地道：&ldo;看那些做什么？&rdo;一提这个就想起伤心事儿来了，想要的纳不了，弄宫里来的能比得上心头好的没一个！看了伤心，索性不看。板子见他的脸色不好，不敢再催，只说：&ldo;可两宫给您添使唤人……收不收？&rdo;&ldo;随她们去办吧。&rdo;有他这一句话，韩太后就开开心心给她挑中的三个少女要封号来了。元和帝不好拂了母亲的面子，一视同仁给三个全封了才人。闲极无聊，当天便临幸了一个，灯烛之下，越看这面目越像是吴庶人。吴庶人在他面前放得开，眼前这少女却有些怯怯的，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更因这一份相似，勾起他年轻时的回忆，不免高看这少女一眼，过不数日，即封为佳嫔。佳嫔复姓百里，与吴庶人脾性大为不同，元和帝初时觉得新鲜。等另外两个才人也到了跟前，才发现这仨都是照着一个模子印的，还印得不怎么像，那模子现在正在冷宫里歇着。想明白之后，元和帝深感无味！更生出一丝愤怒来‐‐这是要控制朕么？常年嗑药成瘾的人，一旦断了药，脾气就会变得暴躁，情绪也会不安起来。以前觉得是&ldo;贴心为我准备好所有我喜欢的东西&rdo;，现在就是&ldo;连老子睡什么样的人都要操纵&rdo;。韩太后莫名其妙挨了一枪，一个月没见着儿子的面。元和帝再看那盆豆芽，都快长出叶子来了，他还是什么都没悟到！一怒之下，他又跑去炼丹了。这一回不用张灵远了，他自己来。张灵远也乐得轻松，他正准备着参加师妹的于归之喜呢。鉴于瑶芳这次帮了他很大一个忙，给他打开了新脑洞，张灵远忒大方地送了许多贵重礼物。直到这个时候，瑶芳才知道，以前觉得老君观富，现在才知道它是真的富得流油！张灵远送了双份的礼，一份是以张真人的名义送的，一份是他自己的。从赤金宝石的首饰到绫罗绸缎，满满塞了两箱子，看得韩燕娘都傻眼了：&ldo;就算咱们帮着印了些药方发散，也不值给这么多添妆吧？这……有师兄给师妹添妆的么？你又不曾入道门。&rdo;瑶芳明白这是为的什么，对韩燕娘道：&ldo;只管收下，就当是我欠他的心情就是了。&rdo;韩燕娘嗔道：&ldo;人情债不好还的。&rdo;&ldo;您放心，我有数着呢。&rdo;&ldo;你有什么数儿啊？我看这势头不对，好好的，发了仁丹的方子，又有传说他教圣上种豆芽，不要炼丹了。处处透着诡异。这么些年，我看这京城里的事儿，云里雾里的，却弄明白一个道理‐‐上头那些人，一根肠子恨不能拐八百个弯儿，就是不让你猜到里面的门道。可等出了事儿，最先倒霉的还是底下的人。要我说，物反常即妖，不要沾。唉，你们命好，两个姑爷能顶事儿，你们自己别惹事就好了。&rdo;瑶芳唯唯，也不争辩，听韩燕娘作最后的&ldo;闺训&rdo;。韩燕娘的经验很实用，中心思想是：拿住了姜二，以后就高枕无忧了，当然，婆婆妯娌也要处得好了。但是，如果有矛盾了，只要不是姜二有明显的错误，那还得站姜二那一边儿。以及：&ldo;别跟你那头嫂子争什么权，说句话你别难过，那个家，是人家的。你能帮衬就帮一点儿，也犯不着将那个当成自己兜里的东西了。有那功夫，经营好自己的嫁妆。&rdo;瑶芳右手捏着左手上戴的一枚宝石戒指，轻轻旋着，笑道：&ldo;我跟二郎也商议过了，是一家人时，不藏私。分开了，咱们也不恼。要欺负我，不行！&rdo;韩燕娘道：&ldo;唉，差不多就这样儿吧。十个指头还有长短呢，强要一视同仁，将那以后就不是自己的家当成自己的一样操持，也难。有分寸就好。人呐，要是不投缘儿，远了香，近了臭。别强求。&rdo;&ldo;是。&rdo;&ldo;你跟你姐姐还不一样，她上头没婆婆，旁边儿没妯娌，你行事得小心些。但是有一条儿，能咬住了就别松口！&rdo;瑶芳精神一振：&ldo;您说。&rdo;&ldo;别叫他纳小！&rdo;&ldo;噗……&rdo;&ldo;你笑什么呀？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呐？旁人家里，人丁兴旺是好事，搁宗室那里，人口多了能穷死！不是我小心眼儿，缺儿子的时候，庶子也是子，儿子多了，唉……愁死人！旁人家里，怕的是后继无人，这上下宗室总有十万了吧？缺不了人！别人家嗣子还有不讲良心的，宗室人家，你就是诰命，谁也欺不了你。&rdo;韩燕娘以前从不与瑶芳说这些，这回这话说出来，略毁形象。她还是选择说了出来：&ldo;千万不能吃亏啊！能说的，我跟你婆婆讲，你也是娇养长大的，受不了气。记着了，有时候不能为了一个贤良的名声儿，把实惠都丢了，自己咽苦水儿。都说我悍，可你看我过得如何？比起，&rdo;咬咬牙，&ldo;比起低眉顺眼，全听你爹的，怎么样？&rdo;瑶芳笑道：&ldo;您说的是。&rdo;韩燕娘道：&ldo;哎呀，说得太多了，不说这糟心的事儿了。说起来，还是做姑娘的时候轻松。来，换上那一身儿给我看看。&rdo;瑶芳从善如流，也很乐意换上大红的嫁衣。不过她有诰命在身，凤冠霞帔，一些需要自己准备的东西就撤了下来。因她这癖好，除了颁发定制的那些行头，旁的全使大红绸缎，一片红彤彤的，更衬得肤白胜雪，乌发似漆。韩燕娘看了便拍手笑道：&ldo;二郎好福气！赶明儿到宫里拜谢天子，满宫的人都能被你压了下去了。&rdo;瑶芳：……一点也不想见那个货，肿么破？作者有话要说：【1】这个名称来历是我编的！千万表当真！切记切记！记糊涂了概不负责！乱嗑药的人脾气不敢保证呐！曲折的新婚纵然经历两世，哪怕看惯风雨，两辈子加起来头一回正正经经大红花轿抬进门，三书六礼聘回家，拜堂见公婆，三朝回娘家。一桩桩一件件，都能令她兴奋得浑身颤栗。与此相比，嫁妆什么的，实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