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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手指粘连的傻文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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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里有个小女孩，长着红黑色、微胖的方形脸，洗得不甚干净，头发被扎成马尾辫但比较脏；她遭到了大多数孩子的嫌弃，几乎谁都不愿意挨近她。

她经常坐在西墙下，腰部靠着墙根，头肩略前倾，双膝屈起，有时右手握着左手放在小腹上，有时双手缩在袖里摊放在身体两边。通常她周围两米内人烟稀少，偶尔有人轻着手脚走过去，打她一下，再快速嬉笑着跑开，她大多数时候就像没感受到一样，继续扬着带灰泥的脸，没有焦点地看着前面；有时她会猛地耸一下上身，做将要跃起的样子，嘴里吼吼有声，好像以此告诉人们：“我是知道好坏的，我不是傻瓜，我能看出你们在欺负我”；有时她会从旁边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砖块，朝戏弄她的小孩砸去，小孩向侧面躲开或猴子一样地向上蹦起，砖块砸在地上，弹跳着翻滚着跑向更远的地方，人群哄然一笑，又各玩各的了。

我也曾为了取悦大伙，去戏弄过她一两次；她对我做出愤怒和仇恨的样子，我笑了，虽然心里带着一些害怕，却假装获得了快乐；因为周围的小朋友大多都笑了。

有人炫耀自己的老资格和多知，向三两个小朋友低声说：“她叫‘傻文英’，她家住在五队，她有个哥哥，你们小心点，别让她哥哥揍你！哎哎哎，跟你们说，她有两个手指粘一块了，分不开，是她有一次把胶水抹在手上，给粘住了，得用刀子揦开。”我很好奇，有几次假装无意地靠近她，看她的手，果然她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是紧密地并列的，贴得那么紧，皮肤都长在一块了。我头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手，后来又试图看过几次，并不总能成功看到，因为她大多时候都把手藏起来。从此我深畏胶水的威力，以至长大些后用胶水，都小心翼翼的。

后来我知道了，她是个可怜的天生手指粘连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