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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她在那阶石梯上跪了一整夜。
那一夜可真冷呀。
那些渗入骨头缝里的风,是杀人不见血的钢针,一根一根钉入她毛孔。
冻得她浑身血液几乎就要凝固。
她在那里一直哭一直哭。
她说,她会很乖,绝不会碍了柳小姐的眼。
她说,只要能留在他身边,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谢砚之这样的人又岂会动容?
他就坐在这张书案前,神色淡漠地翻着书品着茗。
那一夜,若不是谢诀恰巧经过,她早已被冻死在那片茫茫白雪间。
也正是从那一日起,她彻底死了心,搬进揽月居,就此消失在谢砚之视野里。
颜嫣胡乱飘飞的思绪是被一阵推门声拉回的。
一群端着托盘的宫娥鱼贯而入。
托盘上的东西,既有女子穿戴的衣裙钗環,也有胭脂水粉篦子。
领头的宫娥下颌一抬,用鼻孔看着颜嫣,一脸不耐烦地道:“尊上让奴婢给颜姑娘换身衣服。”
颜嫣没接话,低头看了眼被叠放在托盘中的衣裙。
一片刺眼的老黄瓜绿。
说文雅点,那叫碧绿,是最适合柳南歌的颜色。
颜嫣与柳南歌的确生得像,可二人的气质天差地别。
柳南歌生得高挑明艳,能压得住各种夺目的色彩,那些寻常人避而远之的艳丽颜色穿在她身上分外和谐。
颜嫣则生了张我见犹怜的顶配小白花脸,那些浓墨重彩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个唱大戏的。
可那时的她,便天天穿成这样,像只绿头苍蝇一样围在谢砚之身边转个不停。
她也不是不知道那些衣裳不适合自己。可有什么办法,只有穿成这样,才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
哪怕在他眼中她就是个跳梁小丑,可至少,能被他看见……
颜嫣神色木然地坐着,任由那群宫娥摆弄自己。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一点变成熟悉而又陌生的模样。
精致小巧的五官被浓妆所覆盖,就像是戴了一层名为滑稽的面具。
颜嫣有些恍惚,那时的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给自己上妆呢?
时隔半年,竟有些想不起来了。
宫娥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偌大一间房,又只剩颜嫣一人。
她便顶着这张名为柳南歌的“画皮”在屋子里静静的等。
谢砚之回来已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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