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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剑立于海角无人之处,亦有轻生之念。
“啊,找到了。”
萧政声从柜子里摸出个积满灰的木匣递给辛沰,后者一贯沉默,怔怔看着萧政声取出匣内之物时,听他轻喃:“之后的事,我好像猜到了。”
辛沰凝滞半晌,还是把所知的一切都交代出来。
悲恸欲绝有家不得回的人遇上尚在襁褓的弃婴,或因同处绝境,或心有不忍,终归是有了不得不留在世上的原因,此后隐居深山,一晃数十载。
此事始终横亘在师父心中,无法释怀,也无法对人控诉。多年来独守青珩剑,视之为命根,却在最后默许辛沰将剑重铸,这何尝不是在弥补,试图以另一种方式交付予命运,赌那魂魄尚能踏上归途否。
萧政声颌首,指着匣中玉玦:“礼尚往来。”
“迈不过那道坎的人不止一个。”
“家父一句气话,激得师叔以玉玦起誓,扬言无法将人带回便永不归阁,大约在看到青珩剑时,除了震撼,更多是悔恨。”
萧政声步出正房,双手扶在栏杆,用力一撑,整个人站到扶手上。
他占去高位,面朝二人,继续说:“两师兄弟的性子都像极了,遇事只会逃避。”
一位因自身轻狂害小师妹断送生命,无颜再面师门,选择仓皇逃去;另一位因对至亲恶言相向,害得师门破碎,不得不刻意抹去誓言的存在。
辛沰手握玉玦,极是认同。
薛培抱手看向萧政声,见他踮脚努力往一旁的桂树上够去,将信将疑地问:“你这年纪怎会知得如此详尽?莫不是转世为人时忘喝孟婆汤了?”
萧政声折下桂枝,凌空后翻,落地后脚尖轻旋,忽被房顶上的人横扫一记,几块脱落的瓦片顺势划破长空,他反身躲开,朝女子的方向飞翻而去——
“阿宁!!!”
薛培看清来者,急忙加入,奈何速度太慢,待他站稳时,沐攸宁已提着他后领避让开去,还就势将其中一片往回踢。
纵发现来者为谁,萧政声仍未停下动作,以寒霜剑法起手,周身顷刻被风裹缠,积落房顶上的枯叶顺剑风汇作一团,他握着桂枝往前刺,那团枯叶便直朝沐攸宁面门拍去。
随枯叶一同四散的还有萧政声那不甚服气的话:“你偷袭!”
薛培刚要动手就被沐攸宁拨到身后,左手一送,枯叶团被掌风震作齑粉,漫天四散。
萧政声已再起势,却见她不知从哪儿捡了一根枯枝作剑,以树叉扣住桂枝,回腕横扫,直将力度从旁卸去。
沐攸宁玩闹般打了半个圈儿,凭记忆中的剑法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枯枝,让了对方十来招,身法仍是分毫不乱,眼看萧政声愈渐吃力,才将树枝一挺,顺着桂枝滑到他手腕,重重戳向穴道。
萧政声起先还试图运劲抵抗,然他功力尚浅,迎上沐攸宁的真气时轻易被撞得稀碎,两股真气在经脉互相冲击,麻意若潮水骤涌,遭电击般的痛意直奔肩臂,使之朝内屈曲,不消一会右手已然脱力,只见相交的两根树枝腾飞至半空,在上方炸出尖锐的风声,霎眼间落叶纷纷,飞花苒苒。
回神之际,沐攸宁已戟指点在他的眉心,分毫未偏。
“没想到我还会使剑吧!”沐攸宁笑得顽劣。
萧政声稍将身子前倾一分,使力抵住她指尖:“……作准吗?”
沐攸宁未有回答,轻咳一声,望向辛沰问:“剑,不打算要回来了?”
辛沰下意识握拳,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数回,方低下头去看玉玦上细密的裂纹。
玉玦颜色透亮,攥在手里一阵沁凉,其上的裂痕自内延伸,显然不是由外力所致。或许它陪伴主人渡过了无数个难熬的深夜,汲取了他无尽的悔恨,最后连它都无法再承受,才与过去的人和事一同被尘封起来。
他想了许多,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确认好他意愿,沐攸宁才敛气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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