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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2页）

那些所谓的应付方法，还没有死亡的恐惧在脑中来得更快。此时他冷汗涔涔，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从地府游走了一遭。

门外喧哗声响起，那是孔雀滨弟子上楼的声音。

这座客栈除了门内弟子，没有外人。

&ldo;别进来。&rdo;段惊蛰命令道，&ldo;全都到十丈以外。&rdo;

门外弟子彼此之间眼神稍做触碰，便服从命令在门外侯着。

邱心素道：&ldo;我把你放在最后，就是知道你最难杀。&rdo;

邱心素的剑只要停下，就将她的弱点暴露无遗。段惊蛰对一切心中有数。但即使他心中无数，恐怕也是这番淡定自若的姿态。

他肩上衣衫已被血染红，却仍旧带着笑容，好像察觉不到痛，也察觉不到死亡。

&ldo;邱前辈与邱小少爷想的可真不一样，他可是想着先杀我，这样便能少些阻碍。&rdo;

又笑道：&ldo;但还是前辈更聪明些，你晚些杀我，邱灵赋便能晚些中毒，多过些快活的好日子。&rdo;

邱心素的剑未从孔汀身上拿走，只道：&ldo;解药拿来，换你兄长的命。&rdo;

段惊蛰料到了她前半句话，却死也料不到后半句。

段惊蛰听了兄长二字，只一顿，神色有些不自然。

但看向孔汀，在他那破旧丑陋的面具上看了许久，才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ldo;我兄长？&rdo;

邱心素冷冷地扫了孔汀一眼。

孔汀喘着气，勉强一笑：&ldo;我叫孔汀，不是他兄长。&rdo;

邱心素道：&ldo;孔家不会有这种废物。&rdo;

孔汀没有生气，他此时也没条件生气。

他自嘲道：&ldo;以邱前辈近年来的武功，怕是当今九成的门派掌门在邱前辈面前，也都是废物吧。&rdo;

邱心素道：&ldo;经脉滞涩，天生不是练武的料，难道不是你们段家的特色？&rdo;

邱心素看着段惊蛰：&ldo;即使冬伏夏暑，日夜苦练，还是废物。即使阴谋诡计，耍尽手段，还是废物。&rdo;

段惊蛰神色未变，只是笑着。但那笑像是一种习惯，一种专门面对这类侮辱的习惯。

孔汀看了他一眼，缓缓道：&ldo;当初我祖父在太平镇偶遇一名县官，把酒言欢畅谈三日，一个月后，祖父背叛孔雀滨，三年后，孔家与段家几十年休戚与共的情谊彻底破裂。不知这叫许渝的小县官，与前辈是什么关系。我在孔雀滨沦为孤儿成为废物，没准还是拜前辈所赐。&rdo;

人死了，会被这个世界渐渐遗忘。

无法看见，无法听见，无法触碰。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想念他的人：他死了。

但偶尔听到那个名字，听到别人口中关于他的往事，就像是收到了一封来自他的信。

有信便意味着藕断丝连，便意味着缘分未尽。

那是千辛万苦、穿过阴阳两界的、极其微弱的缘分未尽。如何不珍惜？

邱心素第一次正眼瞧了孔汀，这一眼就像是抚摸着信笺，一点点感受着上面消逝的温度。

段惊蛰忽然道：&ldo;无论是不是废物，你杀了他杀了我，也得不到解药。段某在江湖不太有名气，邱前辈可能对我不太了解，但是我与我爹不一样，无论是别人的命还是我的命，对我而言都毫无价值，前辈只要做一件简单的事，这解药便能给你。&rdo;

邱心素想也未想：&ldo;我不会做的。&rdo;

段惊蛰道：&ldo;若邱灵赋是许先生，只要他知道我要威胁你，恐怕他就会自行了断，这就比较省前辈的事。但邱灵赋可不同，他不一定会愿意为你而死，他会埋怨你，恨你，再像乞儿一样求着也得想办法活下去。&rdo;

又笑道：&ldo;自私的人不一定活得快乐，但至少为了活命能做任何事。若足够自私，他还能沉浸在金钱挥霍的享乐中，就算邱前辈真的死了，也根本不会露面。这样的儿子最乖，不会让前辈行事百般拘束。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牵扯，只会让彼此寸步难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