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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ldo;所以他对我说，这毒便是天生为他准备的。&rdo;伍老先生又闭上眼睛，他眉头的白须像是愁云，悠然挂在苍老的树皮边上，总散不开，&ldo;他说，这毒能让他在走向死亡的十日内，阻止他想起不该想的人，或不该想的事。因为他怕自己还想活下去。&rdo;

第71章殊途（一）

伍老先生没有张开眼睛，但他能感觉到邱灵赋坐在了地上。他终于想要歇歇了。

他在心疼邱心素，因为邱心素的心一定很疼。

从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心疼，但自己中的那毒何等奇妙，他现在好像也开始渐渐感觉得到什么是心跳，什么是心疼，什么是活，什么又是死。

伍老先生听到邱灵赋的声音：&ldo;那我便不能死，我要是死了，便和我爹一样，是个负心汉，让我娘过不好。&rdo;

伍老先生不知前因后果，只用探查的神色看他：&ldo;我都说要救你出去，你怎么会死？&rdo;

邱灵赋也在觉得自己奇怪，自己若真的要死，为何想到的都是娘会怎么样，许碧川会怎么样，含嫣衔璧邱小石会怎么样&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还有阿魄，他会不会难过，他难过起来又是什么样子的。

光是想象的这些事，竟然就比死亡本身更让他呼吸如堵。

那毒又不是治不好，自己给别人下过这么多毒，该活着的人，不都还是活着？

邱灵赋不愿再想，只低沉着嗓音问道：&ldo;你说肖十六是肖家人的遗孤？&rdo;

伍老先生道：&ldo;你爹娘是他的恩人，他被邱心素送去白家做弟子，这些年来两人私下依旧有联系。&rdo;

&ldo;是他让你来的？&rdo;

那伍老先生却摇头道：&ldo;我提起他，不过是让你相信我说的，我只是得了江湖的消息上山来，恰巧路过此处，发现这里有人。&rdo;

邱灵赋把脊背渐渐挺直了，眼中渐渐有神了起来，像是因异响而警觉的狐狸：&ldo;我相信你说的，但我不相信恰巧。这一定是段惊蛰的诡计。&rdo;

相比邱灵赋的警惕小心，伍老先生面上却是平静，他缓缓道：&ldo;你知道这是他的诡计又如何，难道会因为你意识到了这是诡计，就在这里呆着不出去？&rdo;

邱灵赋怔然。

伍老先生道：&ldo;就算你知道是诡计，你也绝不会为此留在这里。他既然能料到了这一点，也算是你的知音。&rdo;

邱灵赋心中想：他是为了让我遇见这老头故意设下的局，那他便是为了让我知道那些事情&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可他为何要让我知道？

伍老先生又道：&ldo;你不知道他所想，那你便不是他的知音。&rdo;

&ldo;那你是么？&rdo;邱灵赋真希望他说是。

但伍老先生摇头，可惜道：&ldo;我也不是。&rdo;

邱灵赋方才还被那些话压抑得像是死水，现在又忽然大笑：&ldo;他这种人，怕是没有知音。&rdo;

但他的笑声并不长，短得像是树上鸟惊飞时惹出的动静。

伍老先生手边的火把也快烧尽了，他只带来了这么多，也恰好只要用这么多。

火光渐渐暗下，像是多年前的那个似血的夕阳，终于沉了下去。

他的嗓音苍老而拖曳：&ldo;孤独之人只是不愿诉说，他们要是愿意开口，便会发现满天下都是知音。&rdo;

伍老先生不急不躁站了起来，他站起来人瘦长，这狭小的石室里竟然还要把头低下。

他一站起，邱灵赋便觉得有压迫之感，即使这只是一位白发长须的干瘦老人。

邱灵赋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但此举显得自己像是在害怕，嘴里开始又遮掩道：&ldo;这里小得像是棺材。&rdo;

伍老先生像是未发现邱灵赋的戒备，他拿着那最后一点火光朝门口走来：&ldo;既然是棺材，那就不算小。这最后一觉，有的人想要睡得狭窄些，有的人想要睡宽敞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