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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绒与他一样,皆是这样一双丹凤眼。
姜缨在后头伸长了脖子瞧着他们,见那一老一少相对而立,但似乎谁的嘴也没动,他心头有点着急,也不知公子将他的话记住了没有。
见岳父,可得要有个见岳父的样子。
“我早就想见见你。”
到底是荣王最先开了口,他的视线停留在这少年的面容。
折竹当初用堆云坊那女掌柜的尸首冒充商绒,也没打算此事能瞒多久,他清楚凌霄卫的手段,何况那么短的时间,尸体未必能完全烧毁。
但最终是临清楼烧了个干净,楼中的两具尸体也烧得焦黑,商绒假死一事竟瞒了几月之久。
从那时起,折竹心中便已经开始怀疑。
后来第十五告诉他,原本告知给凌霄卫指挥使贺仲亭的消息并未传入皇帝的耳朵,却传入了荣王府,至此,折竹方才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您究竟是想见我,还是想见她?”
折竹迎向他的目光。
荣王握着拐杖的手收紧了些:“绒绒她……好吗?”
“很好。”
折竹言语简短。
荣王点了点头,隔了会儿才说:“见了,便会舍不得,可她如今必须要跟你离开玉京这个是非地。”
“你应该知道,”
他苦笑着,“我并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们这些上一辈的恩怨太盛,这已经害苦了绒绒。”
“秋泓。”
忽的,他唤一声立在身后不远处的女婢。
那女婢立即走上前来,将抱在怀中的木匣子递给折竹。
折竹轻瞥那匣子,却也不动。
“我知道,若不是你,我大抵早就失去她了,”荣王身上的疽症疼得他双腿发颤,但他仍旧借助拐杖勉力支撑,“她流落南州幸而遇你,否则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禁宫,她应该都是一样的痛苦,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仍旧料想不到她有朝一日会……”
荣王喉咙发紧,话音戛然而止。
他忍不住去想当初秋泓从禁宫回来的那日,与他说起商绒手腕上那道深刻的伤口,说起兰池殿的血水,他心中酸涩更甚,眼眶湿润:“你肯为她来玉京,肯为她入禁宫,愿意救她护她,足见你对她的真心。”
“我相信你会待她好,”
荣王看向秋泓手中的木匣子,“这是我给她准备的,便算作是她的嫁妆。”
折竹注意到他细微摆动的拐杖,他发现荣王的脸色又苍白许多,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他到底还是将秋泓手中的木匣子接来。
一撩衣摆,折竹屈膝跪在荣王面前,低首。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荣王却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臂,嗓音越发沙哑:“好啊……”
荣王长叹着,他仰面,在砖瓦之上的那片夜幕之间,看见那一轮悬空的明月,银光粼粼,清冷疏淡。
“今夜的事,请你不要告诉绒绒,她那么多年都在等我,等我这个做父亲的去接她回家,可我始终做不到,但我知道,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即便我给予她的温情少之又少,她也始终记得我这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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