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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傅湘衡旧伤犯了，夜间又开始咳血。傅湘衡明白他的心思，却只是摇头。于公来说，他应该见好就收班师回朝；可是于私他要为帮夏翊报仇。这事只能他亲自去，无可推诿。松岳见劝说无果，只得点了三百骑兵。夏翊心急如焚，大家都没来得及列队，她就已经一马当先冲出城去。出了大同县最北面的大虎口，眼前浮现的就是一马平川的茫茫草原。草原上出生的夏翊，此刻像是归巢的大雁一般，骑着马在草原上飞驰。傅湘衡则是凭着多年的战地经验判断俺答的逃窜路线。前面有一片湖叫作岱海，脚下是湖水冲击的肥沃平原，这里太过开阔，俺答无处藏身。他只能是往前方四十里地之外的凉城逃。“阿依夏……”傅湘衡跟在夏翊身后，有些吃力的叫她。夏翊回头张望。傅湘衡赶到她身旁快速说道：“我们只能追二十里地，若是到了凉城还没找到俺答，必须回去。凉城驻扎的俺答属下人马太多，太危险！”夏翊听了不置可否。傅湘衡正色道：“你若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回去！”夏翊无法，只得不情不愿的点头。一行人飞奔在河的左岸。夏翊极目远眺，头上有苍鹰盘旋。她眯起眼睛抬头细看，那鹰围着他们高高低低的逼近。她猛的大声喊道：“俺答就在附近。”草原上的人熬鹰，这只鹰脖子上有一圈雪白的羽毛，这是白银家族饲养的雄鹰。傅湘衡本已极为疲惫，气息不匀，可是听她这么一喊，赶紧凝神细查。“在那里！”身后一名士兵指着前面喊。此刻太阳刚刚升起，他们正对着日头。夏翊手搭凉棚往前方看，果不其然，那里有一队人马也在策马狂奔。“追！”傅湘衡挥剑，示意大家跟上。队伍离河岸很近，脚下是碎石河滩。马儿飞奔起来颠簸不已。傅湘衡单手按住肋下，咬牙忍着旧伤处渗出的疼痛，一只手拉着缰绳飞奔。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一片洼地。身旁是高高的芦苇摇曳。深秋时分，湖面上吹来阵阵寒风。傅湘衡抑制着颤抖，眼看就要追上那一队人马。突然之间，芦苇丛里射出阵阵冷风。其中一支就从傅湘衡耳边擦过。“不好！有埋伏！”傅湘衡意识到那是冷箭。身旁的几个兵士已经应声落马。“翊儿，小心！”傅湘衡只顾着朝夏翊喊，自己的赤翼马却已经受了惊，一个马失前蹄，傅湘衡翻身落马。周围的兵士也和他一样，要么被射下来，要么摔下来。扑通扑通全都落入湖中。傅湘衡落入水中，只觉得掉入了冰碴儿中一般，浑身的温度立刻降到冰点。可是他顾不得理会。此时夏翊凭着本能操控住了马儿。小时候阿爸曾经教过她，如何在马上躲避冷箭。她自己虽然没有大碍，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将军……”她回头朝着傅湘衡喊。“快走！”傅湘衡拿起带着鞘的剑猛击夏翊的马背。夏翊哪里肯走，她探着身子伸出手臂。傅湘衡快跑几步，一手拉住她，借着力飞身跳上马背。夏翊使出全身力气夹马腹，像箭一样沿着河滩猛冲。身后似乎又有冷箭飞出。傅湘衡突然拽住缰绳让马转向，他只喊出了一个“小”字，紧接着夏翊能感觉到他的身子一震。那人闷哼了一声。“怎么了？”夏翊回头问。“别管……跑！”傅湘衡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夏翊只得策马狂奔。她感觉到身后的人抬起手，猛的用力，似乎拔出了什么，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立刻袭来。两人在一匹马上，从日出跑到日头高照。周围的兵将全都冲散了。荒凉的草原上只有寒风伴随着他们。傅湘衡搂着她的腰，头靠在她肩上，全身的重量都压下来。耳边是不均匀的呼吸声，一声沉似一声。夏翊想要回身搂住他，可是马儿跑得太快，她无法保持平衡。终于，身后人的手软软的滑下来，身子朝一侧倒去。夏翊猛的勒住缰绳回身看，只见傅湘衡双眼紧闭，向后仰倒，从马背上直直的跌下去。他的肩膀触碰到草地的一刻，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溅而出。“衡哥哥……”夏翊失声惊叫，几乎从马背上摔下来，踉跄着跑到他身边抱起他。那人面若死灰，一股血痕从嘴角溢出来。夏翊只顾低头呼喊，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芦苇林里，闪出了几个魁梧的鬼魅身影。绝处逢生居客乡夏翊抱着重伤昏迷的傅湘衡，被悔恨压得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