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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谁又不会忘记呢（第3页）

辛岁叹息一声，他也没有办法了，给慌忙走出来的老大爷给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就在那双黑乎乎的大手即将要落在自己肩上的瞬间，辛岁一个动作。

一个谁也看不清楚的动作过后，黑脸书生就躺在了地上。

他作势还要爬起来，嘴里还叨叨个不休，辛岁烦了，想着既然动手了，就动个彻底吧。

于是他坐在了黑脸汉子的旁边，一只手朝着他胸口一指，就不再管他了。

虽然下手的感觉有点软绵绵的，辛岁也不在意，只当是这人里面衣服穿得太厚，他却没看到，这黑脸汉子的脸已经红到发紫了。

当然，因为他脸黑，所以辛岁看不到。

黑脸汉子已经动不了了，因为辛岁算是点了他的穴道，不过这说得不是那么到位。

他其实只是把一丝灵气注入到了穴道，气息凝滞，影响全身，所以不能动作。

黑脸书生明显是经过了极大的忍耐才冷静了下来，冷静了以后，他就看着辛岁，眼神里的讨饶之意非常浓郁：

大哥，你就饶了我吧。

等辛岁又晾了那位黑脸书生一会儿，才慢慢悠悠解开了穴道，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门外走去。

他没想到，那位黑脸汉子一脸惊喜，竟然完全不在意之前的事情，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也跟着辛岁出了门。

辛岁原本只想着这人还想找自己麻烦，结果走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完全就是在跟着自己走，辛岁刻意往偏了走，他也照跟不误。

辛岁有点不耐烦了，他停在原地，等着黑脸书生上前。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说什么，那人就一脸谄媚着上前说道：

“大哥，你要是不嫌弃，咱俩路上做个伴儿吧。”

“不能，我非常嫌弃。”

“大哥，行行好吧。”

“不能，我不会行行好。”

这种无聊又没有营养的对话已经在辛岁和这位黑脸书生之间来回上演了许多次，来回上演在许多路上，也来回上演到风止雪停。

当辛岁再也不能忍耐地抛出一句“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的时候，他的忍耐已经到了限度了。

他想好了，要是这个黑脸书生再不识好歹，他就要让他知道雪为什么是白的，他的脸为什么这么黑！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一年又逝，这一句就抵一万句。

辛岁在正德五年的末尾，和一个黑脸书生坐在一起，只能想到这一句，因为这一句，还抵不过黑脸书生的一万句。

黑脸书生叫做“虞书”，你说说，这么好的名字，怎么就落在了他身上呢？

行事龌龊，喋喋不休，性格粗鄙猥琐，畏惧强人，欺负弱小，实在是该让全人类为之不耻……

在这个寂静又欢闹的夜晚，辛岁和虞书终究陷入了最久远的沉寂，寂静在这间破庙，欢闹，却是在外面的烟火人间。

夜空中的验货绚烂夺目，他们站在萧萧之色布满的庙门口，正好赶上点燃烟火的时间。

仿佛约好似的，就在那一个瞬间，所有的验货一起点燃，五色斑斓的光迸溅出来，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粉的……那光焰宛如洪水，汇流成瀑布倾泻而下，烙印在瞳孔之中。

这是新年的烟花，是人间万象的杰作，辛岁和虞书，都不会忘记这个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夜晚。

辛岁陷入到了久远的回忆当中，他很少见地主动搭话，开始讲一个久远的，老套的，却让他记忆深刻的故事。

辛岁自己知道，那个故事也许是真实的，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真实，不过他不想过多解释，解释那些梦境，那些难言的时光流逝。

在夜色中迎来新年，照亮辛岁他们的烟火瀑布接近了尾声，瞬息之间，就像一个人结束了虚幻又炽烈的一声，最后一丝花瓣似的光亮也消散了。

就这样，洪水般的光芒消失了，只在人们心中留下余味。

就像那个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梦，只在辛岁心中，留下了那个叫做“应心”的名字，应心，迎新也。

冬夜仿佛在等待烟火停止的这一刻，随即在天空中铺展开一张漆黑的幕布。

黑夜中星光闪烁，轰隆隆的崩塌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传到了辛岁和虞书耳际，风声雪声，都入耳中。

……[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