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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公这是为何?”
“臣并非以此挟迫殿下,实在是无力辅佐朝政,恳请殿下应允。”
韦见素的态度很坚决,确实不想再当这个宰相了。
自古以来,天子有疾而太子监国的事情时有发生,但薛白的情形不同,始终带着些谋朝篡位的性质,在这样一个太子监国的情况下当宰相对名声不好,韦见素一开始就不太想干。
这种情况下,薛白最应该做的就是孝敬好李琮、李隆基,让他们平安长寿,五年、十年,看谁记得现今的这些纷争?毕竟李隆基都承认薛白的身份了。
现在横生枝节,灭佛导致地位动摇,再牵出一桩谋逆案来,就有种没完没了的感觉,这让韦见素十分失望。
再加上他的弟弟韦伦牵扯到了这桩案子当中。
元载在查韦伦,此事根本就瞒不过韦见素的眼睛。
那么,只要他致仕,元载就放过韦伦。这是官场的规矩,不论韦伦是不是真的有罪,身为宰相的兄长都放弃权力了,威胁也就没有了,而元载斗倒一个宰相,也该满意了。
所以说到底,韦见素认为元载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挤走他,以进入宰相行列。他年纪大了又不如元载受薛白信任,加上为相的意愿不强,干脆弃官、保家族前程。
“韦公何必如此?”
薛白明白韦见素的想法,不可能现在放他离朝。
天下官员不说九成,至少有七成的人对皇权都是持观望的态度,薛白如今能顺利掌权,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韦见素这些资历深厚的老臣在镇场面。
另外,现在才刚开始收回寺产,主持此事的宰相就倒台了,事情必然要受到影响。
薛白遂上前,双手扶着韦见素,道:“我们才刚刚开始革除积弊,韦公岂可受人离间,现在就离我而去?”
“老夫只怕走得晚了,就要尸骨无存喽。”
“韦公何出此言?”
“殿下信任元载,元载又称我兄弟谋逆,如此大罪,我百口莫辩啊。”
“韦公放心,我方才已叱责了元载。”
薛白好言相劝,又承诺不会追查韦伦,并称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阻止他们收回寺产、中伤韦见素,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如此,好不容易才安抚住韦见素。
送走了韦见素薛白又召见了李岘。
李岘上来的第一句话也是“殿下可否停止灭佛?”
“不。”
李岘神色一肃,道:“臣此来,乃因担忧殿下受元载蛊惑而大兴冤狱。”
“李公放心吧。”
“臣听闻,元载亦是笃信佛教之人,今收回天下寺产无妨,何以攻讦排挤同僚?”李岘道:“此前元载尝与王缙论佛,言‘国家运祚灵长,乃因素积福业所致,福业冥冥中已定,虽时逢小乱,终不能为害’,转眼他便争权夺势而罗织罪名,不怕因果报应。”
薛白不由想到以前确实在元载手腕上看到过一串佛珠,而这次召见那串佛珠已经不见了。
“事情不是很明显吗?这有什么难看明白的?”
这天傍晚,当薛白问起杜五郎的看法,杜五郎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看得很清楚啊,眼见为实。”
“是吗?”薛白坐在宣政殿的门槛上问道。
这里地势高,能望到远处的长安城,正被一片晚霞所包围,显得无比平静。
“你就是在深宫中困得久了,简简单单的事也看不清楚了。”杜五郎道:“我去看过了那小和尚,就是个单纯无知的孩子,能是什么谋逆大案。你还不信我不成?”
“信你。”
“嘿,依我说,元载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那人野心勃勃的,为了当上宰相陷害韦见素,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他看似说王缙、杜鸿渐,不经意地引出一个不起眼的韦伦,正是构陷人的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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