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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自家侍郎被放出来,长文长武很快就带着朝服赶到。
“侍郎,朝服。”
长文举着双手,将叠得整齐的紫袍往前一递。
谢景明朝他点头致意,让他站在一旁静候,等陈德将斥候汇报的消息,以及朝堂上的争吵讲过一遍,又细细问话。
长武怕他着凉,十分有先见之明地带上薄裘,将那一身雪白中衣收拢。
青年带着冻出来浅淡紫色的手,将滑落的衣角拢住,嗓音稳稳,不急不慢问着情况。
饶是事态紧急如斯,陈德鼓跳起来的心,也慢慢趋于平静,将自己在朝野听到的事情都全数交代,唯恐有说得不够细致的地方。
“嗯。”谢景明以一个音节结束问话,“备马,入宫。”
他抬步往屋里走。
长武长腿一迈,阔步跟上,守在门外,长文进去伺候着换上衣裳。
不多久,一个与平日无异的谢侍郎,便踏过门槛,让晚风将他紫袍分边吹拂,扫过台阶,推走黄叶,飘出两道弧线,往外而去。
他们骑马奔向宫城,如箭矢落靶,一路畅通无阻,直入文德殿。
可怜陈德被长武提溜到马上,一路如同飘在云层之巅,晕乎乎就回到宫城,还没感觉到扎实的地面,领子又被云舒郡主提起来。
脚尖艰难点着地面,他努力想要喘上一口气,告诉云舒郡主,倒也不必这样急。
他们圣上好面子归好面子,没有度量也是真的,爱找替死鬼也的确是,可并非完全昏庸无能任由朝臣摆布的主,晚一步去也不是不行。
横竖圣上的意思也并不是想要把两人喊来,听听两位的意见,不然早就在斥候汇报完,便遣他喊人了。方才的催促,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这两人怎么这会儿整得跟真急切一样,拿他的命来装模样。
刚停在长庆门尽头,陈德赶紧扶着墙,缓一口气。
垂拱殿门不停有大臣脚步匆匆出来,跑去准备辎重等事务,重新调集军队。
两厢见面,只匆匆行礼招呼一声,便各自背对而去。
枢密院和兵部的人,碰上这样的事情最是忙碌,还差点儿在沾惹一层单薄霜色的宫道上,摔个四脚朝天。
云舒伸手抓住张枢密使的手臂,将人身形稳住:“张公慢着些,小心别摔了。”她话说的客气,但语气颇有些秋意的寒凉,比晚风都要令人后脖颈发凉。
张枢密使将领子拉扯上,忍住想要缩脖子的不雅姿态,跟他们互相见礼:“陛下召见,郡主和谢侍郎快去吧。”
也不知主意定下以后,将二人喊来作甚。
估摸,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这些猜测圣意的话,深谙为官之道的老狐狸,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眼神中带上些许同情,便足以令对方警惕起来。
谢景明倒像是一个瞎子,撞上这样的眼神,半点表示都没有,行礼后便抬步跨过垂拱殿门。
云舒郡主倒是由始至终不曾多看他一眼,连将他搀住时,眼睛都看的漆黑处。
张枢密使侧转身目送他们手中提着一盏灯,朝黑暗中走去。
但愿,此次出征,能一切顺遂吧。
他拍了拍朝服衣摆下沾惹的成水白霜,回到枢密院。
今夜,又该是一个不眠夜。
三人于暗色里,各自奔向自己的路。
谢景明提起紫袍下摆,上得台阶,理好仪容,等脚步有些漂浮的陈德收拾好自己,入内禀告,再抬脚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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