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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做梦（第2页）

两个孩子进了屋内，是原身的二妹和小弟。

喻琳琅勉强挤出个笑来，七岁的小弟喻子蕴拉着她的衣袖软糯糯的道：“大姐，都怪阿蕴，若不是阿蕴嘴馋，大姐就不会去乱石坡，大姐就不会……”

说着说着，就落起了泪，喻琳琅明白过来，这孩子是在给她道歉，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安抚道：“阿蕴不哭，你看大姐没事了，大姐好好儿的呢，你先和二姐烤火去，大姐等下就过来，好不好？”

“好。”喻子蕴点着头，喻芳也跟了出去。

外头天色已不早，阴沉沉的，风夹着雪花乱飞，她紧了紧身上补丁重补丁的芦花袄，因穿着布鞋，只在檐下看了几眼，便去了灶屋。

灶屋里实在是黑，原身的爹爹喻成景在灶间烧着火，火光照得脸通红，她阿奶贺氏正搅着饭锅，见她进了屋，把小木碗放到灶台上：“琳琅，这是你爹给你留的几颗木花，你拿去。”

“诶，谢谢阿奶和爹。”喻琳琅上前端过小木碗。

火堆边，两小只又是招手，又是让凳子的，“大姐，快来。”

“大姐，你坐娘跟前来，这里背风些。”

因常年的烟熏火燎，灶屋墙面漆黑，吊着的蛛网随风荡着，屋里因放着装水的瓦缸和不少农具，还有饭桌，角落里又燃着火堆，便显得异常狭小。

待适应屋里的光线后，喻琳琅才端着碗挤到火堆前，原来两小只在剥油桐籽，原身的娘王晴头上包着帕子，半闭着眼靠在椅子上，面容憔悴，看着如同大病之人。

记忆中，于半月前，原身的娘怀了四个来月的孩子没了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她同自己的父母都是失去了孩子的人，喻琳琅有些心疼，顺手把木碗塞到她手里：“娘，给您吃。”

王晴抬了下眼皮，细声细气道：“你吃，这是给你留的。”

“娘，您身子虚弱，最是要补，我先前才喝了碗汤，一点都不饿。”喻琳琅心酸，其实这就是十来条松木的蛀虫而已，之所以叫木花，是因在火堆里爆过后就跟爆米花儿似的。

灶台前，贺氏用勺子边搅着汤边念道：“琳琅从小都孝顺，丫头娘吃就是，锅里的饭也好了，马上就舀了。”

王晴转过脸看了看，才拈起木花喂进嘴里。

饭桌上，正中间摆着碟咸菜，每人一碗黑乎乎的粗面疙瘩汤，大家都喝得哧溜哧溜响，喻琳琅却是哽出泪来。

贺氏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宠溺：“琳琅快吃，莫多想了，锅里还有呢。”

喻琳琅是有苦说不出，她不是觉得不够吃，而是汤里的麸皮她实在咽不下去，可又不能吐出来。

“大姐，你学我这样就吃得很快。”喻子蕴说着就端起碗转着喝了一圈，碗里顿时少了一半。

“嗯。”喻琳琅咽了咽口水，她心下一横，端起碗往嘴里倒，这家里年年都是青黄不接的，她哪还能再矫情。

天色愈发的暗了，瓦片上的松香燃得啪啪作响，冒着黑烟的火苗不停地跳动。

几人在火堆旁剥着桐籽，如今已是小雪，家中准备杀猪了，要卖了桐籽才有钱买盐回来腌肉。

喻琳琅见王晴仍是萎靡不振，这个比曾经的她大不了几岁的妇人，以后就是她的娘了，她得好好护着，念及此，就拿过木盆，兑了热水端到她娘跟前：“娘，您先泡脚，这水兑得热了些，您多泡会儿。”

贺氏瞧了王晴两眼，再次劝道：“丫头娘，早跟你说，那孩子就跟那不成气的果子一样，没了就没了，老婆子我又没怪你，你说你有何伤心的？家里三个孩子，有哪一个不孝顺？”

王晴张了张嘴，她不知说什么好。

喻琳琅看向贺氏，她真心觉得这个阿奶不错，要知道婆媳关系自古就是个难题。

“娘，阿奶说的是，您快别多想，要放宽心，身子才能养得快，这泡了脚就赶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