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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娆一到高三突然就勤奋起来,周末不是在家写作业就是去图书馆泡着,经常见不到人,南安做了饭,味道不好,一个人也吃不完,就把剩下的汤汤水水全都倒进马桶冲走,然后盯着手里油腻腻的碗碟叹气。
实在觉得无聊的时候,她也会违背当初的誓言,骑着单车穿过主街,到那家叫&ldo;时光机&rdo;的奶茶店坐一坐。
当然,不是为了见宋凉。
那个叫许陌上的男人说,从去年秋天开始,宋凉一次都没来过,估计以后也不会来了。
南安听了这句话,用食指敲了一下菜单上招牌奶茶的图片,目光还有些恍惚,表情却淡漠:&ldo;要这个,多奶少糖。&rdo;
&ldo;我以为你也不会再来了,没想到来得比以前还勤快。&rdo;许陌上收回菜单,把写好的单子塞给一旁新招的员工,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南安,语气里有几分调侃的意味,&ldo;多亏有你,最近店里的生意都好了不少,我居然有闲钱招人了。&rdo;
南安白了他一眼,转身到墙角找自己常看的书,一番搜寻无果就扭头去问:&ldo;我之前看的那本《呼啸山庄》呢?&rdo;
&ldo;啊,那个架子上的书都捐了,这些都是新买的。&rdo;
许陌上绕到后排的书架前,弯腰从最底层抽出一本半旧的《呼啸山庄》,擦了擦封面才递过去:&ldo;你上次没看完,我就留下来了。&rdo;
南安找到之前看过的那一页,捧着书在一旁的圆桌前坐下,看了几行字又忍不住问:&ldo;原来的书都捐给谁了?&rdo;她还有本漫画没看完呢。
&ldo;山区的小学啊。&rdo;许陌上也找了一本书,晃晃悠悠坐到她对面,颇为不满地皱起眉毛,&ldo;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好端端的,突然就让我把书都捐了,害我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rdo;
南安愣了一下,也没问那个提出捐书的人是谁,许陌上却主动跟她聊了起来:&ldo;这家店是我表弟开的,算是他的副业吧,我只是帮忙照看,等他下次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rdo;
&ldo;不用了。&rdo;
南安低头翻过一页书,目光定格在那句&ldo;只有孤独才是真正属于自己一个人的&rdo;上面,久久没有回过神。
新来的服务员把刚做好的招牌奶茶轻轻放到桌上,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开,许陌上慢慢放下手里的书,似笑非笑地打量对面的南安,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ldo;你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rdo;
隔着一层薄薄的热气,南安轻轻扯起嘴角:&ldo;好像是瘦了几斤,我这种情况,难免的嘛。&rdo;
&ldo;知道自己情况不好就少看这种书。&rdo;许陌上把插好吸管的奶茶往前推了推,抽出南安手里的书扔到一边,&ldo;年纪轻轻的,这么压抑可不行。&rdo;
南安低着头不说话,鬓边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越发显得憔悴,如同寒风中的一株植物,从根茎到叶片都被霜雪覆盖,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只余淡淡的清冽之气。
她不该是这样的,她原来不是这样的。
虽然,这样的她,他也并不讨厌。
思绪似乎产生了少许偏差,许陌上眨眨眼睛,翻开了那本《呼啸山庄》,翻过几页,满不在乎地嗤笑:&ldo;你喜欢这本书?&rdo;
南安正咬着塑料吸管喝奶茶,闻言便松开牙齿,慢吞吞地摇头:&ldo;也不是很喜欢,只是已经翻开了,就想把它看完,我不喜欢做有始无终的事。&rdo;
她的嘴唇内侧被奶茶烫红了,一张一合间,像含了一朵初绽的海棠,可脸色还是苍白如纸,毫无光泽,许陌上想起过去笼罩在她脸上的那种珍珠般的莹润,又是一阵恍惚。
&ldo;人生总要有些未完的遗憾。&rdo;他低头敛目,试图把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心里却还想着要开导她,&ldo;若是事事完满,连遗憾的滋味都没尝过,岂不是太无趣了?&rdo;
以他们如今的关系,他三番两次类似说教的话已经算是越界,但是,南安并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她知道那都是好话,也认真把其中的道理咀嚼了好几遍,最终还是固执地选择不接受:&ldo;我本来就是个无趣的人,或者说,是个俗人,我想要的人生不必有趣,只需圆满。&rdo;
说到这里,她略带挑衅地盯着许陌上,嘴角翘出一个调皮的弧度:&ldo;一定要尝过遗憾的滋味,人生才算有趣吗?你是在开导我,还是在变相地安慰你自己呢?&rdo;
她也越界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看着许陌上微微讶异的表情,她觉得很痛快,恶作剧得逞的那种痛快,于是见好就收,若无其事地含住吸管,把奶茶吸得咕噜响。
在这不规则的细碎声响中,对面的许陌上渐渐安静下来,长久地凝视女孩低垂的眉眼,如同欣赏一块蒙尘的美玉,连呼吸都分外克制。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了,真的很久了。
隐隐的,他期待南安能再多说几句,再尖锐一些,再犀利一些,哪怕是讽刺他好为人师,多管闲事,也好过这样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ldo;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她至少还可以多撑半年。&rdo;
&ldo;你以为你的手就很干净吗?&rdo;
&ldo;你错就错在太自负,总觉得自己可以完全看清别人的得失苦乐,其实你什么也看不见,永远都在想当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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