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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垣在门外听见了,心里想了想,觉着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后来又过了近两个月,琉璃送了一样东西给范垣,范垣打开看时,竟是一双新鞋子。
他看着这双并不十分完美的鞋子,这才明白为何这两个月来琉璃总是鬼鬼祟祟的,很少跑出来玩,也很少叫弟子们陪着她上街。
琉璃道:&ldo;师兄,上次我给你挂牌子,是真的没有恶意。圆儿先前咬坏了你一只鞋子,我给你做了这双新的,不知道合不合脚,你凑合穿啊。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做东西呢,手都扎破了好几处。&rdo;
她怕范垣不信,特伸手给他看。
范垣望着那细嫩手指上尚未愈合的针孔,就像是那针也扎在他的心上。
琉璃嘟嘴道:&ldo;我本来想给你买一双,可爹说要给人赔礼,就要有个诚心,所以……所以就算做的不好,至少是我的一点儿诚心啦。你别嫌弃。&rdo;
范垣没有出声。
倒并不是高冷傲慢,只是他……无法出声。
琉璃又道:&ldo;不过我听人说,送人东西最好不要送鞋子,生怕穿了鞋子就跑掉了。&rdo;
突然她眼珠一转,没心没肺地嘿嘿笑了起来:&ldo;不过爹常说师兄前途不可限量,那我就祝你以后……步步高升,横竖你要当官的话一定是在京师的,也跑不到哪里去?你说怎么样啊?&rdo;
又过了半晌,范垣才回答:&ldo;说的对。&rdo;
他绝不会&ldo;跑掉&rdo;,也绝不会离开。
除非是陈翰林撵他走,除非是琉璃……
那时,范垣紧紧地抓着这双鞋子,手都在微微发抖。
从小到大,被白眼嘲讽,被恶意唾弃,有家不能回,有父母不能认,孤苦无依,流离失所,世界于他而言如此冷酷漠然。
却有人是真心无邪地对他好。
这是他有生以来所得到的、最好最好的礼物。
范垣没想过,有生之年,能再见到这种神乎其技的&ldo;画技&rdo;。
评心而论,这根本称不上什么&ldo;画技&rdo;,通俗来说,只是&ldo;涂鸦&rdo;罢了。
但是这种涂鸦,对范垣而言,曾经是独一无二。
假如这三幅画不是张莒派人送来,假如张莒信上不是写明了是温家阿纯亲手所绘,范垣一定会以为,是陈琉璃&ldo;在天之灵&rdo;,真的显灵了。
他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因为精神恍惚只顾看画,袖子一摇,把那盏茶带倒,茶水倾泄,迅速地湿了桌面的薪俸,信笺等。
侍从忙上前帮着收拾,范垣不理那些典籍、公文等,早将画带张莒的信一起捞起挪开,茶水洇开,把原本清晰的笔迹蕴的有些模糊。
却仍是让范垣转不开眼。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范垣抬头问侍从:&ldo;温家……&rdo;语声一顿,他平静下来:&ldo;温家的两位表弟表妹,如今还在府里?&rdo;
侍从垂头道:&ldo;回四爷,先前温公子带了姑娘出门去了,这会儿也不知回来了没有,要不要小人去打听打听?&rdo;
&ldo;去吧。&rdo;范垣点头,在那侍从将退的时候,却又道:&ldo;等等。&rdo;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画,此刻心好像被放在油锅上煎熬,他甚至能听见那滋啦滋啦的响动。
恨不得一口气将画纸吹干,恨不得立刻去见温家阿纯,他隐隐觉着这或许是个巧合,毕竟天南地北,又的确是两个大不同的女孩子,子不语怪力乱神,难道还真的有什么琉璃的&ldo;在天之灵&rdo;显灵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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