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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以来,她是告状者中口条最清楚的一个。
薛白招过齐丑,吩咐道:“你去将郭阿顺带来问话。”
“县尉,小人不知郭阿顺是何人。”
“让我的人陪你一起去。”
齐丑脸色一变,叉手行礼道:“喏。”
“任木兰,且先在旁等候,下一桩案…”
“县尉。”郭涣起身,道:“稍歇一会如何?”
“好。”
薛白起身,与郭涣转到公堂后方说话。
任木兰见此情形,有些不安,但看那录事老头长得和蔼可亲,稍放下心。
反正现在也逃不了。
“小老儿略知一些事。”郭涣道,“这郭阿顺是个家仆而已,他主人郭元良,乃是巨富郭万金的次子。”
薛白道:“既然只是一个家仆,我审一审,应该不要紧?”
“当然,但此案大可不必审,一个逃奴而已,县尉说一声,那奴牙郎也就放人了。”
郭元良也想与县尉交个朋友。
薛白笑得很客气,摇手道:“不妥,本是公事公办,如此岂不成了我私下欠他一个人情?”
郭涣乐呵呵地笑起来,道:“对了,薛郎可知郭万金是何等人?”
“可是与郭录事有渊源?”
“非也,此郭非彼郭也。”郭涣笑道,“虽说都是太原郭氏,我出自华亭郭氏支族,他出自京兆郭氏支族,听闻与永王之母郭顺仪有亲。”
“郭录事莫被他骗了。”薛白云淡风轻,“真是世家,岂会出面经商。亲戚也许有,只怕隔了十余代了?
“有道理,发人深省啊。”
殷亮在远处看着,待薛白回到堂上,低声问道:“少府何必现在与他撕破脸?”
“我怎么表态,旁人就怎么看我。偃师县上方罩着一层网,千丝万缕,我在网中揭不开,得站出来。开始可能揭不动,但只要有人看到我在揭,会来帮我。”
“这一个孩子?”殷亮看了公堂上的任木兰一眼,微微叹息。
他想到的是王彦暹在偃师的孤立无援,心想哪有人会来帮忙揭?
过了一会,奴牙郎郭阿顺被带来了。
“草民郭阿顺,见过县尉,草民要状告任木兰,当日她到我的船上卖身,许多人都看到了,她收了草民的钱财,却又反悔,还躲了起来。”
“回县尉话,我没收他钱财,也没卖身给他。”任木兰嚷道:“我是吃了他半个馍,可他要我签卖身契时我就发现他是在骗人,根本就没画押。
卖身契是个关键,如今“佣力”买卖为唐律所允许,只要有契书,任木兰便抵赖不掉。
“禀县尉,证据确凿,这是卖身契,请县尉过目。”
郭阿顺说着,已将卖身契拿了出来。
还有吏员拿着纸与红泥让任木兰留个手印。
殷亮举起两张纸,对比着手印与卖身契,眼睛眯起,过了许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以他的眼力,竟是辨别不出身契造假之处。
他侧身向前,低声道:“少府,肉眼看不出太大差别,若说这身契是假的,只怕不能服众。”
“我看看。”
早在战国,人们就已经知道辨别指纹,但基本都是用肉眼来看,最多也只能看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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