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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3页）

再顾不得颜烁，我回身挥袖，墙那头梳妆台上的铜镜里，倒映出我此刻的模样--长发四下飞扬，身穿一袭红衣，无足无影，有血从头顶流下来……

那一天，两军对阵，我一步一步，赤足走上城墙，千万双眼睛望着我，母亲在身后喊我，而我始终没有回头，走到最高处，推开前来拦阻的士兵，然后，双眼一闭跳了下去--

我想起来了！

我终于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自刎军前，化成厉鬼，徘徊于城墙处，久久不走。我夜夜入梦纠缠颜烁，令他伤势日渐加重，我还终于求到一个笨蛋解了我的定魂咒，亲自带我进城，回到这里杀颜烁！

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的一切竟是这样！

那么，还有什么好怕？还有什么可惧？我已经死了，天下再无可阻我之物，颜烁，今日就要你魂断水榭，为我童氏偿命，为我燕国复仇！

我朝白衣人冲过去，他架起竖琴开始弹奏，琴音如剑、如刀，亦如一只强有力的手，拦阻我，禁锢我。

四面立起无形墙，我在墙内横冲直撞，形似癫狂，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

&ldo;小姐--&rdo;长长的叫声穿透结界，我看见小兰在水榭门口目瞪口呆，嘴唇颤抖，&ldo;小姐，真的是你？&rdo;

贱人，我要连你一起杀！

无比强大的怨恨终于令结界破碎，我朝小兰飞过去，掐住她的脖子，张开嘴巴正要咬下去时，床榻上的颜烁突然扑过来，将她一把推开，然后反身抱住我的腰。

&ldo;童童！&rdo;

我的心如冰山巨岩，因这一声呼唤而开裂，裂痕顺势劈下，我忽然不能动弹。

琴音更是激昂，白衣人的手指在弦上一滑，指向我道：&ldo;孽障，还不放人？&rdo;

我如被雷击，整个人砰地朝后摔去，重重撞上墙壁。

&ldo;还不离开她么？&rdo;白衣人的手做了个撕开的姿势，我顿觉自己的身体被撕成了两半，痛得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了。

好恨！好恨！你们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欺负我！欺负我一个死人！我好恨！

白衣人急声道：&ldo;你们快唤醒她的记忆！&rdo;

颜烁问：&ldo;怎么唤？&rdo;

白衣人指尖不停，一边弹琴一边道：&ldo;随便说些什么，让她想起来就行！快！&rdo;

小兰踏近几步，望着我道：&ldo;小姐，我是小兰……&rdo;

我记得你是小兰，你这个贱人！

&ldo;小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妹，但凡小姐有的，从来都也给我一份，小姐是小兰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rdo;

我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的嘴巴撕裂，将她的心脏挖出，将她的血肉吸食，好让她再说不出这样可恶的话。

然而，她却眼睛一亮，摸着自己的肚子道：&ldo;小姐，我有孩子了，你还记得吗？你知道我喜欢姜管家的侄子，就为我和他牵了红线。&rdo;

我一呆，停下了挣扎。

&ldo;两个月前，他去云岛时遇着了风暴，船翻了，人也就此下落不明，我悲痛欲绝，是小姐你安慰我，告诉我，只要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小姐，你忘了吗？小姐你说对了，我有了他的孩子，小姐，我好高兴啊，小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