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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三行（第2页）

“你们看到靠近东门那棵榆树了没？上面多了好多东西！”

“我看见了，都是高三的挂的，叫什么‘可为卡’！”

可为卡？陈叙一顿，感觉以前似乎听到过这个东西。

“嗐，我见着了，有没挂好掉下来的，就一纸片儿，不能吃不能喝的，还没块饼干厚。”

“你就知道吃！”

“上学期我从那块走，就发现上边儿挂了东西，还以为是祈福的呢。”

“谁说不是祈福的？你拿根杆打一筐下来，十个里保管九个写着大学的名字，要不就是分数！幸亏我们学校没有孔庙，不然估计门槛要被踏破。”

“明年就轮到我们了吧，学校的树够挂么？”

“是不是傻？干嘛非得挂树上？风一吹雨一打全没了，还祈个球。”

“你他娘的才傻……”

其他同学夹杂着嬉笑怒骂的三言两语，让陈叙暂时分散了注意力，直到于玏背着书包走进教室，他一瞧见，弦又绷起来。

距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有五分钟，陈叙提前放笔，朝窗边看了眼，随后转向白板上方的挂钟，看那钟针转动。

下课乐声一响，陈叙提脚要去找于玏，半路被人挡住。

“下个月有一事儿……”吴一跃大大剌剌地横在面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事下次再说。”陈叙盯着于玏的背影，担心人走了。

吴一跃顺着往窗边看了一眼，然后扭过头来，依旧不让路，“急什么，让我说完，很快的。下个月你跟我出去一趟，有个事儿……”

搁平时，他这口气一定会被陈叙一通嘲讽，说他又在摆并不存在的黑帮老大架子。然而此时的情景实在是时不待人，陈叙一边“知道了知道了”，一边推他。

“这么痛快，也不问问是干啥，我跟你说……”吴一跃拦着他继续道。

陈叙不耐烦了，“去就去你他妈的废什么话！”

说完再一看于玏座位，已经空了。陈叙跑了一小段，才在路上追上他。

“于玏。”陈叙喊完，在他身后半步站住，等他回头。

于玏停步，但没有转身，只是稍稍扭头看了陈叙一眼，很快又扭回去自走自路。

这一眼看得让陈叙差点把这几天来想好的所有话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好在是差点，又好在要说的话事先修改了很多遍。陈叙缓步跟上，和于玏并肩走着。“我有话跟你说。”他说。

“于玏！别不理我，等会，你能不能先别走了？”

言语对于玏没有产生丝毫影响，他依旧冷漠地朝前走，像一个眼里只有目的地的机器。

陈叙迫不得已，抓住他胳膊让他停下来。

“对不起。”陈叙脱口而出，他想说的第一句话其实并不是这句，但是这句是他此刻最想表达的。

于玏收回被拉住的胳膊，但也终于没有再对陈叙视而不见，只是目光仍然垂在地面上。

陈叙蜷起手，看着于玏的侧脸，“说实话，很多时候我理解不了你。我总觉得，你分得出来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快乐，可是你自己却拥有不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像在旁观。”

无法快乐，连自己的痛苦都要冷眼旁观，像一种投降，或一种习惯。

“看着你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能像剥壳子一样，把那些开心的感觉从自己身上剥下来给你安上。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给你的壳子太大太重了，你好像被压得透不过气了。”

春天还未来，空气有点寒，于玏眉间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