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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般的炮声大作,呼啸声响起,山岭上大股白烟腾起。清国数十门神威大将军重炮,依次向前方喷出猛烈的火焰,伊家岭之战,这个史书上大书特书的战役,就此打响。
靖边军大阵仍大步行进,他们能否抵挡火炮。双方都在拭目以待。
……
野草没过脚踝,高高低低的田地上,尽是杂草残麦,这一带原本基本都是农田,只是地势原因,田地不能大片聚集,显得碎裂松散。而且田垄众多。
松锦围城开始,明军或是鞑子,将各堡外的麦子都抢收了,然还是有一些残余下来。经年来,这些残麦与野草长在一起,己经非常的茂盛,分不清谁是野草,谁才是麦苗。
虽说战事起后这些田地都荒废了,不过毕竟是田地,年年都有浇灌收获,加上野草众多,踏上前去,仍然松松软软的,只是深秋到来,杂草枯黄,给人以一种萧瑟的感觉。
韩铠徽握着自己的长枪,他刚跳过一道数尺宽的沟壑,那沟壑内的水流差不多干涸了,只余内中一些烂泥浑水。
越过沟壑后,他注意与战友保持队列齐整,他们以疏阵而行,每队之间相距一丈八尺,便是每兵之间,相隔同样数尺。
望眼看去,周边尽是连绵不绝的号鼓旌旗,与韩铠徽一样,穿着青灰色的冬衣,戴着帽儿盔的士兵们,向两边长长的蔓延过去,他们行进时,不时露出冬衣内鲜红的长身罩甲,为他们平添了一股锐气。
冬日到了,他们头盔的内帽,也换上了更为柔软保暖的棉毛头巾,大明士卒在头盔内都要裹上头巾,明中期后,一般统一为湖蓝色的头巾,上有巾环,可将额头一圈扎住,就如普遍士民的网巾一样。
长长的队列,顺着地势,向前方起伏涌动,韩铠徽向左面看去,甲长赵荣晟,正策在马上,更左面,又有队官孙学圣,然后是别队别总的军士。
本总前方第一层火铳兵之左,是乙总的把总旗,一个精悍的旗手,持着一面丈一浪涛大旗,引领总内将士行进,一个粗壮的鼓手,走在他身旁,用力打着步鼓。
把总黄蔚,领着总部的中军、镇抚、抚慰等官,还有一些护卫等人,也是昂然策马大旗之后,千总旗帜,则在四总队列的左翼。
靖边军一部战兵八百,火铳兵与长枪兵各一,此时他们列成的队列,便是火铳兵与长枪兵各四排,长枪兵随在己部火铳兵之后。其中,前三层作战,第四层的火铳兵与长枪兵,分别作为预备队,与伤亡人数的补充。
后营与右营的将士,一左一右,总共排为八层,形成左右极长,纵深极短的阵列,加上右翼的宣府镇新军同样如此安排,又在行军之中,军阵直往两边蔓延达数里之长,两方似乎看不到边沿。
不过考虑到新军的战斗力,王斗让他们专门留了一营作为预备队。
大军往前行进,因为地势原因,一排排的队列不免有些弯曲,或是某些士卒没有对齐,这也是避免不了,只需大军停止下来,一刻钟之内,他们就可以整顿齐整。
韩铠徽看向左右两边,那边有着余部骑马的甲等军战士,后营与右营各有二部的甲等军,他们皆在各营的前部与左部,此时也是以火铳兵、长枪兵为队,每部分八层行进,各部间离了有十几步。
比起步兵,他们散得更开,速度略快,不过要保持军阵严整,也不能超过太多。大战前曾有官将建议,以甲等军先行,只是这种地势下骑马比步兵快不了多少,众将商议后放弃了。
透过前方人头,韩铠徽还看到一些火炮,行在军阵前方一、二百步。
这种地形。那些沉重的火炮颇为难行,炮营的炮手不断寻找可供经过之处,遇到难过之地,炮手们则用力鞭打马匹,或是下马人力拖拉,所以他们行军没有任何队列可言。
他们周边。有各总部的散兵出列保护。还有一些夜不收,与辎营的投弹兵护卫左右。
一路过去,地面高高低低,不过前方隐隐的,二鞑子与高丽狗的军阵旗号隐隐在望,他们摆了一个比靖边军与宣镇新军,加起来还要庞大的军阵。
韩铠徽并不在意,只要逼上前去,就可以将他们杀得溃败。唯一有威胁的,只是他们的火炮。
鼓乐声中,韩铠徽与甲中兄弟翻过一条田埂,又通过一众树木,前方有一座草屋,被烧得只剩残垣断壁。韩铠徽绕道而行,武定国则直接从断壁中爬了过去。
一甲人前前后后经过这方地带,甲长赵荣晟喝令保持队列。
眼前一亮,又是大片田地,同样的杂草密布,一些田埂深藏其中。
“向前,保持军阵!”
鼓乐中。军官们的咆哮不时传来,望眼周边,前后八层的马步靖边军战士,又慢慢恢复严整。
放眼大明。只有他们可以如此,右翼的宣镇新军,行到现在,前前后后,早不成队列。当然,这是相对靖边军而言,以外军看来,他们队列还颇为严整。
忽然韩铠徽眼神一凝,身旁与前方,不时出现一些大坑,旁边有高高的土堆石堆,上面都撒上了石灰。
“注意,进入二鞑子的火炮射程,前后列错开!”
部中军官们的喝令声传来,韩铠徽看了看前几列的战士,下意识往右面闪开一些,而不是前后列对在一起。
忽然间,二鞑子那边凌厉的天鹅声响起,接着炮声轰隆,山岭那处白烟弥漫,呼啸声大作,众多实心铁球迎面而来。
“二鞑子开炮了!”
虽然作战意志坚定,韩铠徽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看向炮弹打来的方向。
一阵让人心寒的呼啸声传到近前,轰的一声巨响,一枚十余斤重的铁弹,重重轰打在右前方数十步远的地面上,掀起大团的黑泥与乱草,炮子却没有跳跃起来。
韩铠徽松了口气,这种地形,对己方还是有利的,再听身旁,兄弟们隐隐的舒气声一样传来。
火炮呼啸,越来越多二鞑子炮弹射来,好在他们准头不足,不是靠前,就是靠后,而且地势原因,一些炮弹打到田地上,也大多难以跳跃,或是滚动距离不长。
一发炮弹还狠狠砸在韩铠徽身前数步距离,大地似乎颤动几下,飞扬的泥土碎草,溅到韩铠徽衣甲之上,一个深深的洞坑,出现在韩铠徽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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