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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底色（第2页）

他走上楼去，想先看看情况再说。从教室后门悄悄地靠近窗户，侧身贴墙向教室里窥探。

王成敬在讲台上讲得很带劲，像在给家长们上课。底下的家长大多目视讲台听得认真，也有低头看手机的，看来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事。陈叙琢磨着怎么能既不暴露自己又能把作业给带出来，向自己座位看去。然而一眼过去，却愣住了。

于玏在里面。

陈叙眨了几下眼睛，看了好几遍，最终确认了那是于玏无误，陈妈还坐在他旁边。

爸妈太忙，所以自己参加自己的家长会吗？陈叙心问。他移不开视线，看于玏孑然一身坐在一群家长里，头低着在写什么，也许是作业。他一如既往地绷直脊背，双肩像一只小船的两头，尖尖地突起。周围满是大他不知几轮的成年人，陈叙第一次觉得他单薄得有点过分了。

陈叙走前看他最后一眼时，他仍旧维持着写作业的姿势，今天的作业确实有些多了。

陈叙悄声下楼，吴一跃正往楼上走。

“你怎么搞这么久，他们还没开完吧。”吴一跃道。

陈叙下意识地把路一挡，说：“没，没，还在开。”

“我还以为你被老王发现了，准备上来救你。”吴一跃觉得他有点奇怪，“你作业呢？没拿着？”

“没，”陈叙把吴一跃往下推，“你回去把题目发给我，我明天来早点补。走吧，各回各家。”

吴一跃莫名其妙地被推了一路。

第二天，陈叙早起了十分钟，从宿舍赶到教室，优哉游哉开始往作业本上誊答案。于玏的位子还空着，他每天都是按点到校，不早不晚，不勤勉也不懒惰。

陈叙手一抖，字写错了，毫不在意地一道线划掉重写。写完最后一个字，吴一跃走过来。

“比赛时间定了，这周日下午。”吴一跃说，“我跟大刘老周他们说了，这几天再练练。”

“好。”陈叙说，“谢谢你了。”

“你今儿忘嗑药了？”吴一跃不可思议，“跟我这客气啥呀。”

“滚。”

吴一跃笑开了。

“你才有病，好话听不得非要找骂。”陈叙斜眼。

“诶，昨天回家你妈削你没？”吴一跃问。

陈叙优雅地把桌上的作业码齐，洋洋自得地说：“当然没有，我人在宿舍，我妈在家，削~不~到。”

“操，太他娘的不公平了，你不是有手机吗？当面骂不了不能打电话？”吴一跃说。

“你他妈就盼着我被骂是吧。我妈没工夫搭理这些，只要不倒数就万事大吉，”陈叙说，“而且骂一顿有什么用，要是有用，都别上学了，直接在家挨打算了。”

吴一跃愤然。

陈叙火上浇油地说：“吴老师肯定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你昨天还好吧？”

吴一跃“哼”了一声，在陈叙这里没找到同病相怜的安慰，愤然道：“我怀疑王成敬跟我爸私底下通过气了，专挑我的不好讲。什么破家长会，简直就是我的哀悼会。”

陈叙正要用“你爸都是为你好”之类的话开解他，余光看见于玏来了，心里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场景，自觉不该再围绕“家长会”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老王快到班了。”陈叙瞅了眼挂钟说。

吴一跃嘟囔着回座位，眼睛在于玏神色如常的脸上停留几秒，留下一句：“真羡慕那些学霸，家长会如同颁奖会，只有温柔的夸奖，没有残忍的打骂。啊，这万恶的……”

“你他妈怎么那么多话，快滚。”陈叙打断道。

吴一跃骂骂咧咧地走了之后，陈叙转头，对于玏说了句“早”，有点没话找话的味道。